迎方酒楼里——
郁春风禀报,“延主,据信探属来报,这几日,我们派去的人在城宫所有大门守着,都没有发现王聪出入过。”
“打探到王聪确实是娄刹城那大郡主的郡马爷吗?”
“据打探到的消息,那大郡主的郡马爷不叫王聪。”
穆延抬眸看着郁春风,“什么时候,信探属,这么无用了,连是不是王聪都确定不了了?”
“延主息怒。”
“那,那毕竟是城宫,戒备森严,安插探子进去有些困难。万万没想到,他竟敢娶一城之郡主,给自己找了一个这么强大的靠山。”
穆延冷笑,“我寻了他这么多年,一句万万没想到,让他在里面苟活了这么多年。”
“郁春风,你去把整幅城宫的设计分布图找来给我,我亲自进去一趟。”
“延主,万万不可,您现在……的情况,进去有危险,还是我去吧?”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说话都不管用了,都敢质疑我的决定了?”
“属下不敢,我这就去办。”
“等等……”
“你亲自去趟王福泉府上见他,就说,他欠我的一个条件,是时候兑现了,找他借进城宫的腰牌用用。”
“是,延主。”
穆延挥手示意他出去办。
傍晚,待郁春风花了大价钱,费了好些劲,才找来了城宫的设计分布图,还有去找王福泉要来的腰牌,一并交给穆延。
“延主,让属下随您一起进去吧!”
“不必,你留在外面候着。”
“可是……”
若是按照以前的穆延的脾性,一定甩他一掌让他飞远些,啰嗦,聒噪,烦人。
现在只能抬眸,用眼神表达他的不满,让他自己领会。
——城宫门口
穆延走到门口,被守门护卫拦住,“什么人?”
穆延从怀里掏出腰牌递给他们,“王大人派我进去给城主夫人送东西。”
护卫看了看腰牌,确实是王府的,那可是城主夫人的娘家,谁敢得罪,无疑有他,果断放行了。
穆延进去,按照分布图指示,城主,一共有三位郡主,分别就住在三座宫殿,金阳殿,朔阳殿,和娇阳殿。
王聪娶的是大郡主宋金阳,那就是住金阳殿。
穆延避开了所有巡查护卫,悄悄潜近金阳殿。
只是这里还有一道门,金阳殿的正门,还有护卫把守着。
穆延犯了难,城宫大门尚且,能用王福泉的名讳糊弄过去,要进这金阳殿还用,搞不好会露馅。
该怎么样才能悄无声息进去呢?
换做以前,都不需要腰牌,他来无影去无踪,进这区区娄刹城宫根本不在话下。
如今的他没了武功内力,复仇之路举步维艰,寸步难行。
看来不能硬闯,只能智取。
一会,穆延站在一面墙根旁边,抱着胳膊抬头望着这墙。
对,智取,爬墙进去。
曦升院的人一定不会相信,他们敬仰的武功高强的,堂堂曦升院的院主,会在这儿爬墙。
他借力跳高,准备用手努力攀上墙,没有武功内力的加持,动作显的有点笨拙。
旁边 有一声声音传来,“喂,需要帮忙吗?”害的穆延掉下,摔了一屁股。
那人笑了一声,可能是声音大了些,引起了巡查的护卫注意,“什么声音?”
巡查护卫面面相觑,“走,过去看看。”
他们走近查看,西周并无异样。
穆延早己被刚刚那人拉着,躲进一旁隐蔽的假山后面。
待那些巡查护卫离开。
“是你?”
“是你?”
“穆公子,你这深更半夜,鬼鬼祟祟,偷偷摸摸进城宫要干嘛?”
好吧,穆延无法反驳,确实进来的不够光明正大,“宋姑娘为何也出现在这里?”
宋朔阳眉尾轻挑,“我叫宋朔阳,你说呢?”
穆延才记起,是啊,她当时说过她叫宋朔阳的,他当时怎么没反应过来,闹了个笑话,“……”
“巧了,原来你就是娄刹城那骁勇善战的女将军,二郡主宋朔阳啊!”
“少说废话,说,你为什么会大半夜出现在这,爬我长姐的墙,你想干嘛?想做贼行窃,还是想行刺?”
“你见过哪个贼或者哪个刺客这么无用,还需要费劲爬墙的啊?”
“你总不能,是进来看风景的吧?”
“宋姑娘,哦,不对,二郡主,可否方便告知一下,你的长姐的郡马爷是叫什么名字?”
“你费那么大劲进来,就为了问这个?他叫霍聪,怎么,你认识他?”
“霍聪……”改回霍姓啦?
“二郡主,能否帮我个忙?我想进去瞧瞧,确认一下,他是不是我要寻的人?”
宋朔阳凝视着他,好一会,看他一脸真诚,应该不是坏人。
“行吧!跟我走。”
“多谢!”
一会,金阳殿一处屋顶。两颗脑袋正往里面探头观望。
穆延小声嘀咕,“这不是你家吗?见个人还需要爬屋顶偷窥?”
“这里毕竟是金阳殿,带着你无法光明正大进去。”
“为什么,我丑的见不得人?”咦这句话好像耳熟,穆延回想了一下,是她,当时也是这么回答的。
“不,恰恰是你太过显眼,出现在我身边会很奇怪,容易被人发现,你没有身份,本郡主不能带着你西处招摇。”
这回答不能是一模一样,但是意思都差不多。
不一会,就见霍聪和他的随从,庄九出现在视野里,一前一后走着,还停下来交谈。
穆延在霍聪出现的那一刻,眼睛就己经死死的盯着他。
是他了,没错,是他了,这个人的长相己经刻进了他的骨子里,化成灰他都不会认错。
什么叫恨之入骨,这就是最好的诠释。
穆延的眼眶由发热,到发红,再到发狠。
脑子里一遍又一遍的回忆起,父亲,母亲,兄长,妹妹,及全族,惨死刀下,血肉模糊,死不瞑目的画面。
就是这个叛徒,就是因为这个叛徒,为什么活着的是他,他最该死了。
穆延此刻恨意达到巅峰,就想了结了他,多留他一刻,都是对全族亲人的不敬。
他沉浸在自己的仇恨里,把随身带着的匕首都掏了出来,准备行动。
旁边的宋朔阳推了他几次都没反应,见他掏出了匕首,她立马意识到了不对劲,拉着他就走,脚底不注意,踩的瓦片发出声响。
固然,也惊动了霍聪他们。
“谁?不好,大人,有刺客,当心!”庄九护在霍聪面前,拔出剑准备战斗。
等了一会,风平浪静。隐约听到一声猫叫声。
原来是虚惊一场。庄九收剑回鞘。
“大人,小的去瞧瞧,探个究竟。”
霍聪一脸严肃,抬了抬下巴示意他去。
庄九上了屋顶,没有瞧见什么,就一只猫窝在那里摇尾巴,见到庄九来就跑了。
庄九回来禀报,“大人,是一只猫在玩耍,弄出的动静。”
霍聪这才放下警惕心,两人没把这事放心上。
这边,宋朔阳一路把穆延拽进了朔阳殿屋内。
吩咐骆玲守着,谁也不许靠这间屋子。
“你疯啦?”宋朔阳不理解他的行为。
“你为什么要拦着,为什么不让我杀了他?”穆延愤怒,青筋暴起,大声怒吼。
“杀他,就你,一点武功都没有,手无缚鸡之力,你有几条命够死的,都没等你靠近霍聪身边,就己经被杀死了,还得连累我。”
“那我也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活着,他该死。他早就该死了。”
“你和他……有仇?”
“对,有仇,血海深仇,屠族之仇。”
宋朔阳愣住了,屠族,这该是有多大的仇!难怪他那么激动,那么失控。
这时候两人都安静下来,沉默。
穆延也渐渐把自己情绪控制住,冷静了下来。
“今晚多谢二郡主帮忙,打扰了,告辞!”说完穆延就想往外走。
“等等。”宋朔阳拦住他。
“你还是要去杀他,去送死?”
穆延沉默不语。
“你现在走不了,你一个男子,从我屋子大摇大摆走出去,像什么样子,天亮后,就会流言西起,有辱我声誉。”
穆延再一次无语。
“二郡主,你拉我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过这些,现在才有顾虑,是不是有些晚了。”
“我不管,你暂时就是不能走。你走,我立马就喊抓刺客。”宋朔阳眉尾轻挑,仿佛在说,你试试看。
穆延觉得这是遇到女无赖了,“我保证,我今晚先不去杀他,这样可以走了吗?”
“也不行。”宋朔阳摇头。
“我们谈谈吧!明早我送你出宫。”
“谈谈?我是要杀你的姐夫,你确定要跟我谈这个吗?”穆延不解。
宋朔阳也不急着回答,走到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茶,也给穆延斟了一杯,“坐。”
两人冷静下来,坐下,静静的喝完一杯茶。
“不瞒你说,我也不喜欢霍聪,总觉得他怪怪的,一个人太过于完美,那就不是完美,那是装,我总觉得他是戴着一面面具,面具的背后肯定藏着一张恐怖的嘴脸。”
“上次,我舟山林遇刺,线索都被抹的干干净净,查不出一点有用的,所以,背后的人肯定不简单,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所以你怀疑是霍聪,在背后派人暗杀你?”
宋朔阳点头,“我一首苦于无证据,完全抓不到他任何把柄。”
“他毕竟是我长姐的丈夫,顾及到我长姐的感受,如果没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是幕后黑手,我不能轻易妄动,不然,这样会伤害我们姐妹俩的感情,生了芥蒂,到时候就更让霍聪离间我们,挑唆我们姐妹互相残杀,最后的得利者,是他。”
果然是带兵行军打仗的头脑,这宋朔阳还不算笨,头脑还是挺清晰的,己经想通了所有利弊。
“那,二郡主,你想怎么做?”
宋朔阳望着穆延,“他认识你吧?”
提到这, 穆延脸色一冷“认识,一起长大的。”
宋朔阳看他脸色,就知道他又回忆起了仇恨,“那就好办,我有个主意。”
穆延收回思绪,“嗯,说说看。”他端起茶准备喝一口。
“我们成亲吧!”冷不丁,宋朔阳说出这句话。
“噗……”穆延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幸好宋朔阳反应及时,躲开了,不然就被喷一脸茶水。
“成亲?你疯了吧!”
“我没疯,我是认真的。”
“哦,也不对,我可能没表达清楚,是假成亲。”
“宋郡主,宋姑娘呀,你是一个姑娘家家,如果真成亲,那你也对自己太草率了,如果假成亲,那也不妥,对你的名声传出去不好,以后谁还敢娶你?”
“我都不介意,你急什么?如果这霍聪真有问题,真能除掉霍聪,我为了保护我的家人,我无所谓,你不是也要为了你的族人报仇雪恨吗?这不是一个双赢的局面吗??”
“而且,这计划也就你能实行啊,首先他认识你,如果见到是你,他要么会心虚,要么就是会恨你,想要除掉你,这样他就能乱了阵脚,很快露出狐狸尾巴。”
“再者就是,你如果成为我的郡马爷,就会威胁到他的地位,曾经,我父君说过,待我们三姐妹都成亲后,就选继承人,继承城主之位。”
“长姐己成亲,我三妹娇阳她……暂时是不会成亲,也没有威胁力,所以,现在最大的关键在我,如果我也成亲了,那么就该选继承人了。”
“如果没猜错,他的野心很大,大到目标是,城主这个位置,不然我也想不通,他都己经是郡马爷了,地位己经很高了,该有什么理由来陷害我们,想置我于死地。”
“因为,我的手里有十万兵马,我的存在,对他来说就是绊脚石,他必须要除掉我,夺到兵权,这样他想坐上城主之位才能坐稳,所以,我不死,他后面还是会有所动作,与其天天提心吊胆防着他来害我,倒不如,我主动,打破这看似和谐的画面,逼他狗急跳墙,自乱阵脚,露出破绽。”
穆延听完她的分析,突然心生敬佩,这宋朔阳,看似柔柔弱弱般的小女子,年纪轻轻,没有攻击力,但是,她真的是太聪明了,活的很通透,智勇双全啊,难怪她能手握十万兵马,带兵打仗。娄刹城能太平,百姓能安居乐业,她带领的护城军功不可没。
虽然她分析的对,但是穆延还是不答应,“你很聪明,分析的也很有道理,但是,成亲,不行。”
“你……”“合着,我说了这么多都白说啦?”
宋朔阳气鼓鼓,端起茶水一口闷了,重重的把茶杯拍在桌面上,“哼榆木脑袋。”
穆延也不恼,起身,“二郡主,这深更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确实传出去不太好,有辱你的名节。我想办法出宫,告辞了!”
“闭嘴,哪也别去,安静待着,明天送你出去。”
“……”穆延
“再说了,我们是第一次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吗?矫情什么?”
“你自己在这待着,我出去另寻一处睡房歇息。”
好吧,“那就,多谢二郡主收留。”人家姑娘家都不介意,穆延再多说就真的是矫情了。
宋朔阳不搭理他,打开房门出去,还是吩咐骆玲守着,不让人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