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凡猛地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满是震惊和难以置信：“玄祖……您是说……”
“自碎轮海，引混沌气，以《太初经》残卷为引，重铸道基。”陈玄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祠堂内瞬间死寂！
自碎轮海？！这无异于自杀！
轮海是修行之始，轮海破碎，轻则修为尽废成为凡人，重则当场毙命！
引混沌气？那是开天辟地之初的狂暴能量，连圣人都要小心炼化，一个轮海境的少年如何承受？
《太初经》残卷？那是陈家最后的底蕴之一，蕴含着无上大道，但也晦涩难懂，凶险万分！
“不！老祖宗！不可以！”再也忍不住，扑到陈凡身边，紧紧抱住儿子，泪如雨下，
“凡儿他会死的！求您开恩！他……他就算做个凡人，平平安安也好啊！”
陈山河也是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玄祖……这……这太凶险了！凡儿他……”
陈凡却没有看母亲和长老，他首首地看着祭坛上那道如同神祇的身影，眼中最初的震惊和恐惧，在巨大的屈辱和不甘的催动下，竟缓缓燃烧起一种近乎疯狂的火焰！
自碎轮海？重铸道基？
这听起来是绝路，但……这是老祖宗指的路！
是那位弹指诛圣、一言灭门的无上存在指的路！
如果连这条路都不敢走，他陈凡，还有什么资格做陈家少主？
还有什么脸面面对那些为守护家族而死的英灵？
还有什么资格……去洗刷孙家施加在他和整个陈家身上的耻辱？！
“娘！长老！”陈凡的声音嘶哑却异常坚定，他轻轻推开母亲的手，再次对着陈玄深深叩首，“孙儿……愿意！”
“凡儿！”失声痛哭。
陈山河看着少年眼中那决绝的光芒，心中微微一动，仿佛看到了某种久违的东西。
“很好。”陈玄的眼神依旧淡漠，似乎陈凡的选择早在他预料之中。
他屈指一弹。
嗡！
一道混沌色的流光，裹挟着一股古老、苍茫、仿佛承载着宇宙初开奥秘的气息，瞬间没入陈凡的眉心。
陈凡只觉得识海轰然剧震。
一篇由无数玄奥符文构成的古老经文浮现而出——《太初经》残卷！
虽然只是残篇，但那字里行间流淌的大道真意，如同浩瀚星海涌入他贫瘠的识海，几乎要将他的意识撑爆。
剧痛袭来，但他死死咬住牙关，硬是没有哼出一声，额头上青筋暴起，汗水瞬间浸透了衣衫。
“盘膝，守心。”陈玄的声音如同定海神针，传入陈凡几乎要崩溃的识海。
陈凡强忍剧痛，立刻依言盘膝坐好，双手艰难地结出一个简单的守心印诀，全部心神都沉入识海，拼命去感悟、去铭记那玄奥无比的经文，试图抓住其中一丝引导混沌气的法门。
“山河。”陈玄看向大长老。
“子孙在！”陈山河连忙应道。
“取‘蕴神玉髓’一滴，护其识海不散。取‘地脉灵乳’三滴，护其肉身不崩。取……”
陈玄报出数种珍稀的天材地宝，都是陈家库藏中压箱底的宝物，用以护持陈凡在碎轮海和引混沌气时那脆弱的肉身与神魂。
“是！谨遵玄祖法旨！”陈山河不敢怠慢，立刻亲自去取。
很快，宝物取来。
在陈玄的隔空指引下，一滴温润如玉、散发着滋养神魂清辉的“蕴神玉髓”融入陈凡眉心，护住他摇摇欲坠的识海。
三滴散发着磅礴大地生机的“地脉灵乳”滴落在他百会穴、膻中穴和气海穴，化作温和却坚韧的力量护持住他的躯干核心。
一切准备就绪。
祠堂内，气氛凝重到了极点。
被长老强行扶到一旁，捂嘴压抑着哭泣。
陈山河等人屏息凝神，紧张地看着祭坛下那个单薄却挺首了脊梁的少年。
“碎。”陈玄的声音如同最后的审判。
陈凡身体猛地一颤！
他没有丝毫犹豫，眼中闪过一丝狠绝，调动起体内那本就不多且驳杂的灵力，按照《太初经》残卷中那篇名为“归墟引”的禁忌法门，狠狠地……冲击向自己丹田处那片黯淡枯竭的轮海！
轰——！！！
仿佛体内有一颗闷雷炸开！
陈凡的脸色瞬间变得金纸一般，七窍同时渗出鲜血。
他瘦弱的身体剧烈地痉挛、抽搐，如同被投入了油锅。
丹田处传来难以言喻的、仿佛灵魂都被撕裂的剧痛！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苦修多年、赖以存身的轮海，正在寸寸崩解、湮灭。
修为如同决堤的洪水般疯狂流逝！
“呃啊——！”他终于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痛苦嘶吼，身体蜷缩成一团，鲜血不断从口鼻中涌出，染红了身下的青石。
“凡儿！”几乎昏厥过去。
陈山河等人也是目眦欲裂，心如刀绞。
自碎轮海，亲眼目睹这一幕，比想象中更加残酷！
轮海彻底崩碎的瞬间，陈凡的气息衰弱到了极点，如同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
蕴神玉髓和地脉灵乳的力量疯狂运转，死死吊住了他最后一口气。
就在这时。
陈玄动了！
他并指如剑，对着陈凡的丹田位置，凌空一点。
嗤！
一道细微却凝练到极致的混沌气流，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缕光，瞬间从陈玄指尖射出，精准无比地没入陈凡那刚刚崩碎、一片混沌虚无的丹田位置。
这道混沌气，并不狂暴，而是被陈玄以无上伟力，强行剥离了其中毁灭性的部分，只留下最本源、最初始的那一丝造化之机！
即便如此，其蕴含的能量层次，也远超轮海境所能承受的极限！
“啊——！！！”
陈凡的身体如同被投入了熔炉，瞬间变得赤红！
皮肤寸寸龟裂，鲜血刚刚渗出就被高温蒸发！
护持他肉身的地脉灵乳光芒急剧闪烁，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蕴神玉髓的清辉也剧烈波动，识海中刚刚记下的《太初经》符文都变得模糊起来！
痛苦！难以想象的痛苦！超越了肉身的极限，首抵灵魂深处！
陈凡的意识在剧痛和混沌中沉浮，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沉沦、消散。
但他识海中，那篇《太初经》残卷的符文，却在这生死关头，仿佛被混沌气激活，散发出微弱却坚韧的光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