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市六月的阳光像融化的金箔，肆意泼洒在国土资源局的大理石外墙上。
三楼审批处的走廊里，空调出风口发出低沉的嗡鸣，混着消毒水的气味，让人莫名烦躁。
秦雅琪百无聊赖地用尖头高跟鞋碾着地上的烟蒂，三十七枚中华烟蒂如同战败的士兵，歪歪扭扭躺在灰色地砖缝里。
她抬头望向304办公室，磨砂玻璃上“张副处长”的字样在阳光下泛着刺目的光，仿佛在无声地嘲笑她。
“第十一次被打回了。”慕容春雪倚靠着墙面，修长的手指随意翻动着厚重的报批材料。
指尖的钻石美甲折射出冷冽的光芒，在“不予批准”的鲜红印章上轻轻划过，像是在抚摸某种战利品。
“容积率超标0.1%，绿地率差0.5%...下次是不是要计较我们图纸上的标点符号用错了？”
她的声音带着三分讥讽，七分不耐，尾音在走廊里悠悠回荡。
苏慕尘站在一旁，白大褂下摆随着空调风轻轻摆动。
他的银针筒在指间转出残影，金属碰撞的细微声响成了这场等待中的独特节拍。
“张副处长有慢性胃炎，现在正躲在办公室吃奥美拉唑。”
他的耳廓微微颤动，仿佛雷达般捕捉着办公室里的动静，“听心跳频率...应该刚挨完训，这会儿心跳还在110以上。”
“书呆子呢？”秦雅琪突然抬脚踹向一旁的消防栓，金属柜门“哐当”弹开，露出里面蜷缩着的李慕白。
这个戴着黑框眼镜的男人正全神贯注地敲打着键盘，屏幕蓝光映得他脸色发白，活像个误入现实世界的幽灵。
“马上...马上好...”李慕白头也不抬，眼镜片上反射着密密麻麻的数据流，仿佛一张由代码织成的网。
“我在黑进中润的内部邮件系统...找到了！”他突然兴奋地举起平板电脑，像个发现新大陆的探险家。
“林可可上周五的日程表——17:30 - 19:00，昆仑饭店888包厢，宴请国土部陈副部长！”
慕容春雪的翡翠耳钉突然闪过一道冷光，仿佛夜空中划过的流星。
她翻开材料最后一页，纤细的手指指着签名栏：“我二叔的旧部查过，陈副部长确实有个外甥女在中润任职。
而且每次打回意见都是他签的字，这巧合，未免也太巧了些。”
她的语气轻描淡写，却暗含锋芒，像是毒蛇吐信前的蛰伏。
秦雅琪一把抢过平板，修长的手指快速放大某张照片。
“瞧瞧这包厢监控截图...”她的指尖停在某个穿深V领连衣裙的女人身上，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林可可这身打扮，可不像是来谈容积率的，倒像是来参加选美比赛的。”
就在这时，办公室门“吱呀”一声打开，张副处长端着保温杯走出来。
他的西装皱巴巴的，领带歪歪斜斜，嘴角还沾着白色的胃药粉末，活像个刚经历过战场的逃兵。
“慕容小姐？您怎么又...”
“又来麻烦您了。”慕容春雪嘴角上扬，露出一个优雅却不达眼底的微笑。
她递上重新装订的材料，蜡染裙摆不经意间扫过对方西裤上的油渍。
“这次我们调整了垃圾分类站的布局，连垃圾桶的朝向都严格按照风水大师的建议改了，您看...”
张副处长接过材料时，手指在“绿地率”那页微微发抖，像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这个...恐怕还是...”
“张处。”秦雅琪突然凑近，身上淡淡的香水味混着张副处长身上的药味，形成一种诡异的气息。
她从他领口摘下一根栗色长发，在指尖绕了两圈，“中润的林总监发质不错啊，不知道用的什么洗发水，能不能推荐推荐？”
张副处长的脸色瞬间惨白如纸，像是被抽走了所有血液，“你...你们...”
“我们什么都不知道。”苏慕尘的银针悄无声息地刺入他后腰的胃俞穴，动作快如闪电。
“只是好奇，为什么每次报批前，中润都能拿到我们的方案副本？难道他们会未卜先知？”
李慕白突然举起手机，屏幕上跳动着令人眼花缭乱的代码。
“比如这份昨天才定稿的地下管网图，现在正在林可可的邮箱里躺着，还热乎着呢。”
张副处长的保温杯“咣当”掉在地上，枸杞像红色的眼泪洒了一地。
慕容春雪弯腰帮他捡杯子，红唇凑近他耳边，声音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告诉陈副部长，明天上午十点，我想请他喝杯咖啡，就用这个杯子，毕竟，碎了的杯子，用起来才有味道。”
她的钻石指甲在杯沿轻轻一划，瓷杯瞬间裂开细纹，像是一道即将决堤的裂缝。
国贸三期80层的云顶咖啡厅，落地窗外是燕京市繁华的天际线。
秦雅琪坐在窗边，百无聊赖地数着窗外飞过的无人机——第七架，机腹下挂着长焦镜头，像只窥视的眼睛。
她转着咖啡勺，勺柄在阳光中划出细碎光斑，如同跳动的精灵。
“陈副部长迟到了十七分钟，是觉得自己的时间比我们的值钱？”
“他故意的。”慕容春雪轻抿一口蓝山咖啡，蜡染裙摆上的蝴蝶纹样随着她的动作仿佛要振翅高飞。
她的语气平静，却带着对这场游戏规则的了然，“权力游戏的小把戏，先给我们个下马威，显示他的高高在上。”
电梯“叮”的一声打开，打破了咖啡厅里诡异的宁静。
一个穿深灰中山装的中年男人缓步走出，身后跟着两个拎公文包的秘书，活像古代官员出行的随从。
陈副部长的金丝眼镜片后，眼睛小得像两颗黑豆，扫视一圈后，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慕容小姐，久仰。”
“陈部长好。”慕容春雪起身时，翡翠耳钉折射出一道冷冽的绿光，仿佛暗藏杀机，“这位是我的特别顾问秦小姐，那位是...”
“苏慕尘医生。”陈副部长打断她，手指在实木桌面上敲出沉闷的节奏，像是在敲打众人的心脏。
“给老夫人施过回阳九针的神医。”他突然看向角落，眼神犀利如鹰。
“还有躲在盆栽后面的李教授吧？不用藏了，眼镜反光都晃到我脸上了，这可比聚光灯还显眼。”
李慕白讪讪地从绿植后钻出来，像个被抓包的小学生。
平板电脑上还显示着国土局内部审批系统的界面，代码在屏幕上闪烁，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的“罪行”。
陈副部长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几分嘲讽：“年轻人就是心急，做事也不知道藏着掖着。”
他从公文包取出个牛皮纸袋，推到桌子中央，“不如看看这个？”
秦雅琪一把抢过纸袋，动作干脆利落，倒出十几张照片。
照片上全是林可可与不同男人的亲密照，最露骨的一张里，她正把某份标书塞进枕套，画面不堪入目。
“中润的‘商务拓展’手段，还真是丰富多彩啊。”陈副部长推了推眼镜，语气里满是厌恶。
“包括三年前让我外甥女‘偶遇’我夫人，透露我在澳门赌场的事，这招美人计用得可真妙。”
慕容春雪的钻石指甲在照片上轻轻一点，仿佛在给这些不堪的画面盖棺定论：“所以您故意卡我们的审批...”
“是保护。”陈副部长突然压低声音，眼神警惕地扫视西周，仿佛周围藏着无数窃听器。
“中润背后是周家，周所长那个老狐狸想借这个项目重启‘昆仑计划’。”
他指向窗外，手指微微颤抖，“你们地块东南角的地下，有首通第七研究所的密道，那下面藏着的东西，能颠覆整个世界。”
苏慕尘的银针筒突然发出蜂鸣，针尖首指陈副部长的领带夹——
那是个微型录音设备，在阳光下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秦雅琪的咖啡勺己经抵住他喉结，动作快如闪电：“好玩吗？陈部长？想录点什么回去交差？”
“非常好玩。”陈副部长不慌不忙地解开领带夹，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
“这是给周家听的，现在他们应该己经收到信号干扰了。”
他按下领带夹底部的按钮，设备冒出一缕青烟，仿佛在宣告某个秘密的终结，“现在我们可以谈真正的交易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