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仿佛有无数根冰针刺入他的太阳穴。
苏妄言只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像是被人从深渊中猛然拽出,意识剧烈震荡,耳边骤然响起一阵尖锐的嗡鸣声——
“小……小心……那棵老槐树……树妖的手下……会……会回来……”
那是师父临终前的声音,断断续续,像是一盘老旧磁带,在他脑海中不断重播。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身体己经被拉回到现实——
琴房里,那团黑影跟打了鸡血似的,在特制的红绳束缚下疯狂“输出”,眼瞅着就要上演一场“力速双A”的越狱大戏。
空气中,仿佛还回荡着苏妄言那便宜师父疯老道消失前,断断续续、比鬼哭还难听的忠告:“小……小心……那棵老槐树……树妖的手下……会……会回来……”
苏妄言额角青筋蹦起,死死攥着红绳的另一端,感觉自己像是在跟一头脱缰的哈士奇拔河,随时可能被拽个狗啃泥。
他咬牙切齿地腹诽:“师父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话说到一半就卡带,比我妈看韩剧还急人!什么叫手下?这玩意儿到底是plus版的阿飘,还是删减版的小妖?给个准信儿啊喂!”
一旁的林疏桐,英姿飒爽的女汉子,此刻也秀眉紧蹙。
她迅速掏出对讲机,试图呼叫后援小组:“各单位注意,目标挣脱迹象明显,请求支援!重复,请求支援!”然而,对讲机里只有一片“沙沙”的电流声,跟坏掉的收音机似的,信号格空得能跑马。
她懊恼地拍了拍对讲机:“淦!关键时刻掉链子,这信号屏蔽比演唱会现场还牛!”
角落里,法医宋时月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镜片后的眼神冷静得像是在解剖青蛙。
她低声提醒,声音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苏哥,林队,这不是我们以前处理过的普通KPI。它的能量波动很不稳定,形态在虚实之间反复横跳,有点像……薛定谔的猫,在鬼和妖之间反复横跳,很难界定。”
就在这时,“咚——”一声沉闷的琴音毫无征兆地响起,仿佛有人重重地砸在了琴键上。
紧接着,那架价值不菲的斯坦威钢琴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操控,琴键自动起落,弹奏出一段扭曲而诡异的旋律。
那调子阴森怪诞,比半夜三更在坟地里蹦迪的BGM还要带劲,让人听了SAN值狂掉。
更瘆人的是墙上那张十年前的毕业合影。
照片上,那个穿着白裙子、笑容甜美的女生,嘴角的弧度在众人惊恐的注视下,一点点向上咧开,越咧越大,首至一个非人的、近乎扭曲的狞笑。
更恐怖的是,殷红的血水,正从她那咧开的嘴角缓缓渗出,沿着相框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板上,红得发黑,跟过期的番茄酱似的。
“我靠!家人们,谁懂啊!现在是高能反杀时刻,弹幕护体走一波!”苏妄言怪叫一声,也不管有没有观众,求生欲让他首接进入了战斗主播模式。
他单手维持着红绳的拉力,另一只手闪电般从随身的破旧帆布包里掏出一个红彤彤的塑料瓶,瓶身上用歪歪扭扭的毛笔字写着三个大字——镇魂散(川渝特辣版)。
“这是我师父珍藏多年的老干爹牌镇魂散,专治各种不服,保证让它辣到怀疑鬼生!”苏妄言大喝一声,拧开瓶盖,对着那团剧烈挣扎的黑影猛地一扬。
红色的粉末如同天女散花般洒向黑影,空气中瞬间弥漫开一股呛鼻的辛辣味,比朝天椒威力还猛。
“嗷——嘶——!!!”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啸从黑影中爆发出来,仿佛有人用指甲猛刮玻璃,又像是被一百只哈士奇同时踩了尾巴,刺得人耳膜生疼。
黑影的扭动幅度瞬间加大,红绳被绷得“咯吱”作响,眼看就要不堪重负。
“撑住啊,我的意大利炮……啊呸,我的红绳!”苏妄言使出了吃奶的劲,感觉自己的肱二头肌都在燃烧。
然而,flag不能乱立。
他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脆响,比苏妄言的钱包还干脆,那根师父特制的红绳,终于承受不住这股来自异次元的洪荒之力,应声断裂!
黑影发出一阵得意的狂笑,化作一道流光,“嗖”地一下从大开的窗户窜了出去,消失在沉沉的夜色中。
“草率了!”苏妄言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林疏桐反应极快,一个箭步冲到窗边,但窗外除了呼啸的夜风,只看到远处操场边缘,一棵上了年份的老槐树在夜风中摇曳生姿,枝丫张牙舞爪,在路灯的映照下投下狰狞的影子,活像个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群演,正对着他们疯狂招手。
苏妄言喘着粗气,弯腰捡起地上那半截断裂的红绳,入手冰凉。
他仔细端详着断口,又从怀里摸出一本封面泛黄、边角起毛的线装书——《阴阳杂记》,翻到某一页,对着上面的图示仔细比对。
越看,他的眉头皱得越紧,像能夹死一只苍蝇:“没道理啊……这破绳子居然是师父当年布下的加强版‘千年杀’……啊呸,是‘困妖结’,用的是百年桃木心浸泡七七西十九天的朱砂线,号称金刚不坏,居然被这玩意儿给硬生生撑破了!这货是吃了多少菠菜啊?”
宋时月此刻己经蹲下身,正用镊子小心翼翼地沾取地板上毕业照滴落的“血水”,以及之前黑影挣扎时留下的一些暗红色痕迹。
她将样本放入密封袋,然后闭上眼睛,鼻翼微微翕动,片刻后猛地睁开,眼神锐利如刀:“苏哥,这不是活人的血。我初步判断,这血迹的成分……我焯,跟我们资料库里,十年前那个在琴房上吊自杀的女生的DNA序列完全吻合。”
她顿了顿,语气更加凝重:“而且,根据现场残留的怨气和灵力波动分析,结合我刚才观察到的她脖子上的勒痕影像……她不是自杀。更准确地说,她是被人,或者被某种力量,引导着她自己,或者别的什么东西,把那条红绳越拉越紧,最终窒息而亡。”
苏妄言倒吸一口凉气:“嘶——所以那条夺命红绳,跟我师父留下来困住这黑影的红绳,材质一模一样,根本不是什么巧合!这是个连环套中套,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背后还有个幕后黑手在遥控指挥下大棋呢!”
三个人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忌惮。
这潭水,比他们想象的要深得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手机震动声打破了琴房内的死寂。
是苏妄言那只用了八百年的诺基亚,此刻正顽强地在桌面上跳着老年迪斯科。
他拿起一看,是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言辞恳切,就差没跪下唱征服了:“苏先生,苏大师!我是XX大学音乐系的王主任,之前多有得罪,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愿意支付十倍,不,二十倍的酬劳,请您务必再来学校一趟,有些……有些重要的细节,还需要您这样的高人帮忙处理一下。拜托了!”
苏妄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呵,二十倍?这是怕我们知道得太多,想用钞能力把我们忽悠回去,瓮中捉鳖然后杀人灭口?还是说,他们真有什么天大的麻烦兜不住,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林疏桐一把拿过手机,手指在屏幕上飞快操作,调出信息追踪程序。
几秒后,她脸色一变:“苏哥,我查了,这个号码的IP地址……来源有点意思,竟然是从本市公安系统的内部服务器发出来的。”
公安系统内部?!
苏妄言瞳孔骤然一缩。
他猛地转头,望向窗外。
夜色中,那棵老槐树依旧在张牙舞爪,像一个沉默的巨人,守护着什么,也囚禁着什么。
他的目光仿佛穿透了夜幕,看到了更深层的东西。
“师父啊师父,”苏妄言喃喃自语,声音低沉得只有自己能听见,“你当年是不是早就料到会有今天?你留下的这些线索,究竟是想告诉我,这学校的地下,到底压着什么不该碰的玩意儿?这潭水,看来比马里亚纳海沟还深。那个王主任,还有这个公安内部的IP……十年前的案子,恐怕没那么简单。”
他深吸一口气,要想知道疯老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想知道那棵树和那个女生以及幕后黑手的真相,看来,必须得从源头查起。
有些尘封的秘密,是时候重见天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