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掌中逆鳞突然腾起青焰,昆仑墟三十六峰积雪竟逆流升空,凝成三百六十面冰镜。每面冰镜都映出他不同世代的医者残影——那些身影正在镜中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将银针刺入自己龙鳞褪尽的心口!阿砚龙角突然发出裂帛之音,镜面应声炸裂,碎冰裹挟着历代天医的悔恨记忆,化作血色冰雹砸向青铜巨门。
门环上的龙角纹路突然渗出血泪,血珠坠地时凝成赵天雄的残魂虚影。虚影手中握着的琉璃盏内,竟封印着初代天医被蛊虫啃食殆尽的头骨,头骨眼眶中涌动着漆黑的蛊雾。"凌霄,你可知三百童男的精血..."残魂话音未落,叶凌霄逆鳞突然飞出,刺穿琉璃盏的瞬间,盏中渗出黑雾凝成《天医玄经》末篇残卷:"蜕鳞者,当承混沌之劫,以己身为引,渡苍生业火。"
叶凌霄突然扯开衣襟,心口褪鳞处浮现青铜鼎纹。鼎内翻涌的并非蛊虫,而是三百年来所有被他救治之人的魂魄!魂魄凝聚成火凤撞向天际,夜空竟被灼出裂缝,露出其后倒悬的归墟海。海中浮沉着七十二座青铜碑,碑文皆是历代天医临终前刻下的"悔"字,字缝里钻出的蛊虫正啃食着阿砚冰偶的残肢,每块残肢上都刻着叶凌霄某一世的名字。
阿砚突然捂住右眼,指缝间渗出冰蓝色血液:"师父...我的龙睛里...藏着您最初的真名!"血液坠地时化作冰晶锁链,将叶凌霄与青铜碑相连。碑面"悔"字突然扭曲变形,竟重组为"蜕"字——每个笔画都是被炼成蛊种的病患骸骨,骸骨关节处还缠绕着叶凌霄当年行医时系在药囊上的红绳。
当第一具骸骨挣脱碑文束缚时,叶凌霄脊柱突然爆出金光。光芒中浮现出初代天医被抽骨炼蛊的场景:其脊椎每节骨缝都镶嵌着粒星辰,星辰表面刻着后世天医的殒命时辰,时辰数字竟与叶凌霄身上每道伤疤的位置完全重合!阿砚突然跃入金光,周身龙鳞化作星屑融入叶凌霄褪鳞处,每粒星屑都裹挟着某个病患临终时的记忆碎片——有孩童咽气前攥紧的糖人,有老者咳血时染红的医书,还有孕妇临盆时攥断的床幔。
"这才是真正的《天医玄经》!"叶凌霄嘶吼着撕下心口皮肤,血肉间浮现的竟是由感激之情凝成的星图。星图光芒触及青铜碑时,碑上骸骨突然重组为生者模样,他们手中皆握着片逆鳞——鳞面刻着叶凌霄此生行医时说的第一句誓言:"宁灼己心,不伤苍生",誓言末尾还沾着七岁那年他咳出的血沫。
归墟海突然沸腾,七十二座青铜碑拔地而起,在空中拼成星骸棋盘。叶凌霄每踏出一步,脚下就绽放朵冰火莲——左瓣是历代天医的罪业之火,火中浮现着他们炼制蛊种时的狞笑;右瓣是被救者的感激之霜,霜花凝结成病患康复时的笑脸。阿砚龙角突然折断,断口处涌出的并非血液,而是三百年前初代天医被炼蛊时的惨叫声,声波中竟藏着破解青铜巨门禁制的符咒。
"师父,执棋者终成棋子..."阿砚残破的龙躯突然化作星芒,融入棋盘天元位。叶凌霄眼前浮现惊悚画面:星骸棋盘另一端对弈的,竟是七岁时的自己!幼童指尖捏着的棋子,正是赵天雄当年剜出的那颗真心,真心表面还覆盖着阿砚冰偶的龙鳞。
叶凌霄突然将逆鳞刺入棋盘,整片归墟海瞬间静止。所有青铜碑上的"蜕"字同时飞起,在空中凝成具星骸骨架——骨架右手握着《天医玄经》母本,母本页面正渗出叶凌霄七世行医时的泪水;左手托着阿砚完整的龙魂,龙魂鳞片上刻着所有被他救治过的人的生辰八字。当星骸睁开双眼时,叶凌霄看见自己三百世轮回的景象:每世临终时,都是自己亲手将银针刺入下一任天医的龙鳞胎记,胎记位置与他此刻心口的伤痕完全一致。
"此劫,由我而终!"叶凌霄突然震碎星骸骨架,碎片坠入归墟海时化作漫天银针。针雨触及海面的刹那,七十二座青铜碑同时显现出相同的画面:历代天医门人在饮下毒酒前,都用血在药方背面写下"叶凌霄"三字,三字笔画中藏着破解蛊王禁制的咒诀。
当最后一座青铜碑沉入归墟时,叶凌霄褪尽的龙鳞处突然生出冰晶羽翼。羽翼每片羽毛都是个病患的笑脸,振翅时洒落的星尘在空中凝成新的医训:"医者渡厄,当以苍生为鳞;悬壶济世,需将己身作舟。"阿砚的龙魂突然从羽翼间飞出,额间新生的龙角闪烁着青铜巨门上的禁制符文,符文光芒中浮现出叶凌霄真正想要守护的东西——不是医经,不是龙魂,而是七岁那年在雪地里捡到的、奄奄一息的冰蝶幼虫。
"师父,该去叩那真正的天门了..."龙魂缠绕叶凌霄周身时,昆仑墟地脉突然升起七十二道星火。火光中浮现出完整的《天医玄经》终极篇——经文字迹竟由所有被救者的掌纹组成,而经卷末尾的落款,赫然是三百六十万个不同的"谢"字,每个"谢"字笔画中都藏着叶凌霄某一世的名字。星火化作长桥,首通归墟海深处那扇刻满星图的青铜天门,天门缝隙中渗出的,是叶凌霄七岁那年埋在桃树下的、那支刻着"医"字的桃木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