阁楼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晚晚?醒醒,妈给你送药来了。”
王翠花端着一只豁了口的粗瓷碗,脸上堆着腻人的假笑.
一步三摇地走进来。
劣质雪花膏的香精味混着阁楼的霉味,熏得人作呕。
顾晚晚眼皮动了动,没睁开,喉咙里发出几声虚弱的咳嗽。
王翠花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和得意,把碗往地上一墩,黑乎乎的药汁溅出滴。
“快趁热喝了,你爸特意托人抓的,老贵了!喝了病就好了!”
前世,就是这碗掺了哑药和慢性毒草的“补药”,让她身体彻底垮掉,在乡下成了任人宰割的废人!
顾晚晚心中冷笑,挣扎着坐起,背靠着冰冷的墙壁,脸色在月光下白得透明。
“谢谢王姨。”声音细若游丝,带着浓重的痰音。
“一家人说什么谢!”王翠花假惺惺地靠过来,油腻的手就要往顾晚晚额头上贴,
“让妈看看还烧不烧……”
顾晚晚猛地侧头躲开,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身体蜷缩起来,正好避开那手。
“别……别过了病气给您。”
王翠花手僵在半空,脸上横肉抽了抽,挤出更“慈爱”的笑:“傻孩子,妈不怕!只要你快点好起来……”
她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带着蛊惑,“薇薇今天去街道问了,你那下乡的事……唉,本来你爸托人找了关系,想给你换个轻松点的近郊农场,可人家一听你病成这样……”她故意叹气摇头。
来了!顾晚晚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掩盖住眸底的冰寒。
“都怪我这身子不争气……”她气若游丝,手指却悄悄抚上胸口的玉佩。
意识沉入空间,那脸盆大小的灵泉水面,似乎微微波动了一下。
角落里,一个巴掌大小、造型古怪的黑色金属物件边缘,极其微弱地亮起一个几乎看不见的红色光点。
功能介绍,充电录音笔,可以记录你想记录的所有人(包括他们己经说过的话)的声音。
这么说,她可以记录王翠花和顾薇薇之前说的声音。
这空间太神奇了,有了它,她就不信拿不到他们侵吞房产,算计自己证据。
这时,王翠花的声音又传来。
“也不能全怪你!”王翠花立刻接话,声音拔高几分,带着惯有的刻薄,
“谁让你命不好,摊上那么个短命的妈!留下个资本家小姐的坏名声拖累全家!害得你爸在厂里抬不起头,害得薇薇连个好对象都难找!”
她越说越激动,唾沫星子几乎喷到顾晚晚脸上,“你就是个扫把星!克死亲娘又来克我们顾家!”
恶毒的诅咒在狭小的阁楼回荡。
顾晚晚身体“虚弱”地颤抖着,藏在破毯下的手却稳稳按住了意念中那支录音笔的“开关”。
“王姨……”她抬起泪眼朦胧的脸,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那……那我该怎么办?我真的不想死在下乡……”
“不想死?”王翠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凑得更近,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地狱般的寒意,
“那就识相点!明天乖乖签了自愿下乡书,去最远的北大荒!把街道发的那点安置费‘自愿’交给你爸保管!还有……”
她贪婪的目光扫过顾晚晚空荡荡的脖颈手腕,
“你妈留下的那些没用的首饰,交出来!就当给你爸疏通关系了!你一个要死的人,留着也没用!”
每一个字都像淬毒的钢针!
前世,就是这番话,彻底击垮了她,让她像个木偶一样签了字,交出了所有.
然后被榨干最后一丝价值,像垃圾一样丢进东北的冰天雪地!
“我……”顾晚晚似乎被吓傻了,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哼!别给脸不要脸!”王翠花见她“懦弱”,更加肆无忌惮,刻薄的本性暴露无遗,
“你那死鬼妈的东西,早就该归我了!放在你手里也是糟蹋!赔钱货就该认命!"
"滚去乡下喂猪才是你的出路!省得留在城里丢人现眼,连累薇薇嫁不了好人家!老顾家迟早被你拖累得绝户!”
“绝户”二字像重锤砸下!王翠花得意地看着顾晚晚煞白的脸,以为彻底拿捏住了这个病秧子。
她端起那碗毒药,语气带着施舍般的残忍:“喝了药,睡一觉,明天老老实实按我说的做!不然……”她冷哼一声,威胁意味十足。
顾晚晚颤抖着手,接过那碗漆黑的“药”。就在碗沿碰到嘴唇的瞬间——
“砰!” 楼下大门被猛地推开,沉重而带着怒气的脚步声传来。
“建国?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王翠花一惊,脸上瞬间切换成温顺的表情,声音也柔了八度,扭着腰就往外走,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了顾晚晚一眼,无声地用口型命令:“喝了它!”
阁楼门被带上。
顾晚晚脸上的脆弱和恐惧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淬了冰的寒芒。
她将碗里的药汁毫不犹豫地泼向墙角的老鼠洞。
让她喝,下辈子都不可能。
意识沉入空间。
那支黑色的录音笔静静地悬浮着,旁边一个小小的虚拟屏幕上,清晰地显示着一行跳动的数字:电量 85%。
门外传来渣爹顾建国的脚步声。
想到自己刚刚听到继母说的话,渣爹不是要和她断绝关系吗!
好啊,她求之不得!
但是…断绝关系前,他们之间账是不是好好算算。
家产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