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铜棺椁沉入星髓海的刹那,十万具楚昭尸骸同时睁开青铜色瞳孔。他们的胸腔裂开,涌出缠绕星砂的神经脉络,在海底交织成一张吞噬星光的巨网。楚昭的指尖刚触及棺椁内壁,就听见十万个自己在颅内咆哮:“每具骸骨都是你曾被斩落的命格分支!”
棺椁突然翻转,楚昭坠入尸骸堆砌的祭坛。坛心矗立着青铜巨树,每片树叶都是萧寒舟某一世自刎时溅落的血珠结晶。当他抓住树干试图攀爬,树皮突然皲裂,露出里面星砂浇筑的脊椎——那竟是初代监正用楚昭轮回节点拓印的命格标本,每节骨缝都卡着萧寒舟的残魂。
“你永远杀不死真正的星链枷。”萧寒舟的声音从树顶传来,他的残魂被青铜根须贯穿,心口插着半截星轨仪轴心,“除非你斩断所有与我相连的命格丝线。”树根突然暴长,将楚昭拖入树干内部,腐化的星髓中漂浮着九百张青铜面具,每张面具都在重复初代监正的遗言:“你即是我,我即是你。”
星陨台拼合的命盘开始渗血。贪狼位的血珠坠入星髓海,化作三千条青铜鳄撕咬尸骸。楚昭在树干内部听见骨骼碎裂的脆响,自己的左手突然异化成星砂触须,不受控制地刺穿面具。每穿透一张面具,就有具尸骸融入他的魂魄,颅骨内多出段被篡改的记忆
他看见自己第一世被初代监正按在星历台上,笔尖蘸着心头血书写国运衰亡的批注;看见萧寒舟第七世为护他自断将星命格,魂魄碎片被铸成星轨仪的齿轮;更看见三皇子胎记里封存的“贪狼”命格,实则是初代监正用楚昭的脊骨炼制的诅咒容器。
“你还不明白?”萧寒舟的残魂被根须绞碎前抛出块冰魄石,“星髓海是你的胎盘,也是你的墓穴!”
冰魄石炸开的星火中,楚昭看见骇人真相:十万尸骸全是初代监正克隆的容器,而自己不过是编号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的残次品。真正的初代监正,此刻正在星轨仪核心啃食萧寒舟最后一缕魂火,腐烂的口腔里塞满刻着他们名字的青铜命牌。
青铜巨树突然开花。花瓣是正在融化的星官袍,花蕊里蜷缩着婴儿形态的萧寒舟。楚昭的蝶翼扫过树冠,星砂鳞粉唤醒所有婴儿,他们同时睁眼啼哭,声波震碎缠绕命盘网络的青铜锁链。
初代监正从星轨仪里伸出腐烂手掌,掌心握着楚昭第一世被剜出的脊骨:“你以为挣脱桎梏就能?”脊骨突然活化,刺入楚昭新生的蝶翼根部,“你永远是我的星历载体!每一世轮回都是我写好的章节!”
楚昭的瞳孔裂变成星砂旋涡。旋涡深处飞出三百青铜箭矢,箭身刻满萧寒舟教他的占星口诀。当箭雨洞穿初代监正的手掌,十万尸骸突然集体自爆,星髓海被染成青铜色,海面升起九百座微型星陨台,每座台上都站着个手捧命盘的楚昭幻影。
“你篡改的从来不是天命...”所有幻影同时开口,声音震落初代监正腐烂的皮肉,“而是人心!”
萧寒舟的残魂从青铜根须中渗出,凝成星砂匕首刺入楚昭后心。剧痛中,楚昭看见自己心脏长出青铜树苗,根系顺着血管扎入星髓海。十万尸骸的怨念突然化作养分,树苗瞬间长成参天巨木,枝头挂满刻着生辰八字的青铜命牌。
“现在,吞了它。”萧寒舟的残魂推动楚昭的手,让他握住自己命牌,“这是最后的祭品。”命牌碎裂的刹那,星陨台幻影全部坍塌,凝聚成青铜巨斧劈向初代监正。斧刃上浮现的却不是刃纹,而是楚昭与萧寒舟两百世轮回中所有对视的瞬间——
第一世刑场,楚昭被斩首前将星砂塞进萧寒舟掌心;第七十九世冰原,萧寒舟为护他自爆魂火时眼角的泪;最后一世星陨台,楚昭逆天改命被反噬时,萧寒舟用残魂替他挡下致命一击。
初代监正撕开胸腔,露出里面跳动的星轨仪核心。核心表面刻着楚昭与萧寒舟的命纹交缠图:“你们本就是我的双子星!所有挣扎不过是我续写命簿的笔墨!”巨斧劈中星轨仪的刹那,楚昭的蝶翼突然包裹住初代监正,翼膜上所有星官袍暗纹开始倒流朱砂。
星髓海沸腾蒸发。青铜巨树在蒸汽中扭曲成初代监正年轻时的模样,他腐烂的指尖捏着楚昭的命牌碎片:“你以为的弑神,不过是我重生的祭典...”话音未落,萧寒舟的残魂突然从蒸汽中凝实,他心口的断剑竟与星轨仪核心完美嵌合。
“老师算尽一切...”萧寒舟握住楚昭持斧的手,“却忘了星砂遇血会逆流。”斧刃突然软化,化作星髓缠住初代监正的脖颈。楚昭的蝶翼在此刻全部脱落,翼骨拼合成二十八宿星图,将初代监正钉在命盘网络的中心节点。
十万尸骸残留的怨念涌入星图。当初代监正在星火中灰飞烟灭,楚昭的瞳孔突然淌出青铜色血泪——泪珠坠地时,星髓海底升起九百具青铜棺椁,每具棺内都躺着对相拥的楚昭与萧寒舟。他们或手握染血星官袍,或共饮一杯掺着星砂的酒,棺盖内侧刻满不同时代的情诗。
三皇子燃烧的胎记从海底浮出。那团星火突然开口,声音却是初代监正最后的诅咒:“你们永远破不开轮回...星链枷的根须己扎进三界命脉...”
楚昭折断自己的青铜蝶翼,将骨刺插入胎记。当星火惨叫着熄灭,所有青铜棺椁突然开启,十万个楚昭的幻影走向中央命盘,每个幻影都在重复:“我不是载体,我是星火余烬中重燃的...”
萧寒舟的残魂在此刻彻底消散。他最后凝望楚昭的方向,指尖星砂拼出半句未尽的占星诀:“...贪狼涅槃时,紫微当...”
星陨台命盘轰然炸裂。楚昭站在青铜巨树残骸上,脚下星髓海开始凝固成镜面,镜中倒映出十万个自己同时举起星砂利刃,剖开胸膛捧出燃烧的命格——那火光中,隐约浮现萧寒舟在初代监正命簿上偷偷添改的朱砂批注:
“此命当燎原。”
当最后一缕星火熄灭,楚昭的脊骨突然发出龙吟。那些被星髓腐蚀的青铜锁链全部崩断,取而代之的是流淌着星砂的血管。他走向萧寒舟最后一世消散的方位,发现地脉深处嵌着半块血玉——正是当年萧寒舟按进自己心口的生门。
血玉突然迸发红光,映出被抹去的记忆:原来萧寒舟早知命格被窃,每一世早夭都是为将将星命格熔入楚昭魂魄。而三皇子胎记里的“贪狼”命格,实则是萧寒舟用两百世轮回为楚昭锻造的护心镜。
“原来你才是我的命盘。”楚昭将血玉按进心口,断裂的星轨仪轴心突然重组,化作星砂罗盘悬浮在他掌心。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