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骁今日换了一身深蓝色的便装,即便如此,也难掩他军人特有的沉稳冷峻,
尤其是左边眉骨到脸颊处的那道疤痕,平添了几分不怒自威的煞气。
他的出现,让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刘桂花和许莉莉,看清霍骁那脸上骇人的疤痕时,不禁后退了几步。
那对中年男女,脸上的热切笑容也在霍骁出现的刹那僵硬。
那个公安,被霍骁锐利的视线一扫,眼神瑟缩。
霍骁锐利的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许飒身上。
许飒坦然迎上他的目光,走到门口。
刚要开口喊一声“霍营长”,
对上霍骁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她福至心灵,
话到嘴边打了个转: “霍大哥,你怎么来了!”
随即,她对院中三人道:
“霍大哥找我有事,我先出去一下,你们稍等。”
便引着霍骁到院外墙角。
霍骁眼眸中闪过一丝几不可见的讶异,这丫头,比他想象的还要机敏通透。
他不过是一个眼神的示意,她便立刻明白了他的用意。
“许飒同志,我今天来,是关于黑市你被骚扰一事,有些细节需你配合调查。”
“霍大哥请说。”
“你认识那个为首的豁牙男子吗?”
“认识,”
“他是我们村王大麻子的表弟赵铁柱,之前他和他表哥上门挑衅,被我教训后赶走,因此怀恨在心,昨天在黑市碰到发生冲突。霍大哥想了解他,可以去问王大麻子或村里其他人。”
霍骁看着她片刻,点头道:“好,我会派人去核实。”
说完正事,霍骁的视线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院子里的方向,
话锋一转:
“许飒同志,刚才院子里的那三位,瞧着面生得很,不像是你们村里的人。他们是……”
许飒心中暗道:果然,她没有看错人,这个男人就是不一般。
院中的三人明显有问题,不仅她看出来了,霍骁同样也看出来了。
“他们说是从省城来的!”
霍骁挑眉:“省城?”
许飒:“是啊,我也纳闷。那位公安同志说是陪同他们来确认亲属关系的。霍大哥,你说这事靠谱吗?他们非说我是省城大领导家的孩子?”
霍骁被许飒这左一句霍大哥,右一句霍大哥叫的有些不自在。
沉吟片刻:
“这种事情,还是谨慎一些为好。既然有公安陪同,想来手续齐全。不过你一个小姑娘,多留个心眼。”
许飒点头:“霍大哥说的是。要不……你随我一同进去坐坐?帮我参详参详?”
霍骁正愁没有借口留下呢,许飒这样一说。
他立马答应。
“也好,正好无事,那就帮你看看。”
两人回到院子。
刘桂花和许莉莉见霍骁去而复返,吓得缩在角落不敢出声。
那对中年男女和公安见霍骁同许飒一同进来,表情都有些微妙。
男人连忙上前,伸出手:
“霍同志,我是王建国,飒飒的舅舅,这是我爱人李秀梅。这位是省里派来协助认亲的张公安。”
霍骁没伸手,目光扫过几人。
他脸上的疤痕在暗处更显森然。
“霍骁。”
“退伍军人,在附近农场帮忙。”
王建国尴尬地收回手,笑容僵住。
“大家都请进屋说话吧。”
许飒把众人引进屋里,
随后出来,看了眼角落里的刘桂花和许莉莉。
“家里来了客人,还不去烧点水来!一点眼力见都没有!”
许莉莉自告奋勇的去烧水,她被霍骁那气势还有那道伤疤都吓傻了。
都忘了自己要做什么了,许飒说的没错,她得好好在这几人面前表现一下!
才能知道更多的细节,而后取代许飒去省城过好日子。
一行人落座,大眼瞪小眼,一时间谁也没有说话。
还是许莉莉端着一壶水进来,打破了僵局。
她小心的给王建国三人倒了水,
“王叔,李婶,张公安我特意找了家里的好茶,过年才会拿出来喝的,你们尝尝!”
许飒看着许莉莉那见风使舵的模样,心中冷笑。
轮到霍骁这里的时候,
许莉莉给霍骁倒茶的手,轻微地颤抖着。
许飒面色平静地从她手中接过水壶,稳稳当当地给霍骁添了茶。
“霍大哥,你也尝尝,这茶虽然普通,但水是后山泉眼打的,甜。”
许莉莉站在一旁,看着许飒自然地与霍骁互动,
又看看王建国三人那明显“高人一等”的派头,心里像是有无数只蚂蚁在爬。
王建国清了清嗓子,脸上露出几分悲戚与激动交织的神情,开始了他的讲述。
“说起来,这都是十多年前的旧事了。我那苦命的姐姐,当年生下飒飒没多久,就和孩子失散了……”
他声音哽咽,仿佛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之中,说到动情处,还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这些年,我们家就没放弃过寻找。母亲临终前,唯一的遗愿,就是能找回外孙女。”
李秀梅低声抽泣起来:
“是啊,老太太走的时候,眼睛都没闭上,就念叨着孩子……血浓于水,这亲情,是割不断的啊!”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觑着许飒的反应。
许飒垂着眼帘,双手交握放在膝上,
一副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砸懵了的模样,肩膀微微颤动,似乎在极力克制情绪。
她心里却在冷笑,这两人一唱一和,演技倒是不错。
李秀梅那双手,指节粗大,掌心布满厚茧,
哪里像是养尊处优的省城贵妇?
分明是常年做粗活累活的样子。
还有王建国,言语间虽然刻意模仿着文化人的腔调,
但某些土话俚语还是不经意间冒出来,显得不伦不类。
霍骁端着茶杯,指节轻轻着杯壁,并未喝茶。
待王建国话音稍落:
“王同志,既然是受了老人家的嘱托寻亲,按理说,应该先通过官方的渠道,比如公安局或者民政部门,一级级查找,这样也更稳妥些。怎么会私下里寻访到村里来?”
王建国脸上的悲伤表情凝固了一瞬,随即又堆起笑容:
“霍同志说的是。只是……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们也是考虑到情况特殊,不想把事情闹得太大,怕给孩子造成不必要的困扰。再说了,这玉石信物是唯一的线索,我们也是顺着这条线摸过来的。”
他说话时,眼神有些飘忽,不敢与霍骁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