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则阳在解释完后，有意将音量提高在最后一句，显然是专门说给周凯听的。
“我代替你去！”周凯笑呵呵地说着，边笑边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厚脸皮表情。
“你？”
李则阳微微皱眉，这好像是我第一次看到他的情绪产生波动，我可不希望他们两个吵起来。
“则阳，周队曾经以一敌七，没事的。你留下照顾好子慧，她刚来公司，我怕她不适应，没事就帮她多买点大肉骨头。而且我们只是去看一下，没什么危险。”
李则阳听了我的话，虽然眉头仍旧微皱，但也没再说什么。周凯却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再也笑不出来了。
“我以一敌七，你怎么会知道？”周凯疑惑地问。
“周队，您什么时候以一敌七的，怎么没听说过这件案子。”一旁为我做砸玻璃调解的民警也好奇地问。
“别瞎打听，忙你的去。”周凯脸上再也笑不出来，眉头都开始要拧成一团了。
“则阳把路线发到我手机上，回见！”我不管周凯无尽的追问，和李则阳说完后把手机丢给周凯，因为我实在是不会用手机看路线。
法医室，解剖台上。
徐天、徐仁两兄弟的尸体被并排放在一起，身上的血迹己经被清理过，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让人胆寒。二人头部凹陷位置相同，如果说一个人是另一人的复制品也不足为过。
“来了周队！这位是？”
一位身着白大褂的短发女子从隔间走出。这人气质上有点像个女将军，手上拿着几页纸，与周凯打了个招呼后看向并不熟识的我，似乎没有一点意外的感觉。我想这周凯可能是时常带人过来。
“侦探。”
周凯的回答很简短，这也是离开警局后开车带我到这来他第一次开口说话。
女法医笑着说：“我还以为又带新人了呢，怎么周队都要请外援了？难得呀！”
“不请不行哦，人把我老底都查出来了，我一路都没想明白人家是怎么查的。”
周凯的话把短发女法医逗得噗嗤一下笑出声。
“你好，我叫尹石楠。”我自报名姓，做人要有礼貌，这是阿七教我的。
“法医，韩静。”
“结果怎么样？”周凯问道。
“你也看到了，死者撞击头部而死，两人胃部残留物并没有异常。之前确实从死者徐仁身上的血样报告中检查到了不明药物，类似毒品可以使人产生幻觉，短时间麻痹神经，但二次复检估算这种剂量，并不会使人致命，至少不会出现这种死亡方式。另外他身上多处癌细胞扩散。”韩静解释道。
“那徐仁呢？”周凯继续问道。
“奇怪的是他的血液检测正常，人也很健康。”韩静皱了皱眉。
“也就是说，徐仁是在清醒状态下自杀？”周凯若有所思。
“可以这么说。”韩静点了点头。
周凯如头痛似的捶了两下自己的头后继续问道：“从你的角度，如何判断？”
“很有可能是被人催眠下了某种心理暗示，或许是徐天的意志力过强，所以辅助了药物以及致幻气体。”韩静分析道。
“催眠？”周凯有些疑惑。
“催眠是一种……”韩法医耐心地为周凯讲解着催眠的科普知识。
我并没有听韩法医讲解催眠的科普知识，二人说话间我只是一首围绕着尸体打转。见我在另一边不停地踱来踱去，两人不约而同地停下对话，带着几分好奇的目光齐齐望向我。
“楠公子有什么看法？”周凯象征性地开口问道。
“我赞同韩医生所说的，只是……”我停顿了一下。
“只是什么？”
周凯和韩静都目不斜视地看着我，搞的我都莫名的开始有点紧张。
“觉得这两具尸体，略有不同！”
“我应该没有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有不同？”韩静走到尸体前，从她的表情来看我的话并没有引起她的反感，反而勾起了她极大的兴趣。
“周队，有何意见？”我向身后的周凯问了一句。
周凯走近尸体左看看右看看，随后开口说：“伤口全部相同，如果非要说不同的话，或许徐仁的面部更安详一些。”
“是更完美！”我补充后，静静地看着眼前的尸体。
如果有人要杀徐仁，不需要与徐天的死法一样，随随便便制造成意外就可以。而与徐天的死法如出一辙，如复制品一般，甚至脸上的表情更安详、更完美，那凶手的目的是什么呢？
面对如此大胆的凶手，一幅完美的作品，他是否会欣赏自己的作品？并且在作品上签名？就像毒贩的纹身、家族的标记或是每个杀手的特殊符号来证明自己？
以韩静与周凯二人的阅历，她们自然不会打断一个思考的人，只是静静等待着。
如果我是凶手，徐天用到了药物与致幻性气体辅助，而徐仁没有，那么应该分别存在着两个凶手。一个不满意另一个人的拙劣技法，所以做了一个更加完美的艺术品。
如果我是杀徐仁的凶手，有人借用了我的手法，但我觉得他们的技法太拙劣，所以我要做一个更完美的让他们来看一看什么才是艺术。如此完美的复刻后我又会做什么？我如欣赏艺术品一样，寻找两具尸体的不同之处。
“重复关灯！开灯！”我对韩静说道。
韩静听我说完，配合地每两秒开关屋内的灯光。暗淡的房间内我低下头，脸部贴向尸体的脸，首首地看着，看着那仅存微微没有闭合的一只眼睛。站在凶手的角度我应该怎么做呢？
脑海中我努力地把自己想成一个变态，一时间看得入神，甚至此时的嘴角都开始流露出一丝微笑。
“你小子傻了？笑什么呢？”周凯本不想打断我，但看我表情过于阴森还是不禁开口问道。我并没有理会他，眼神始终没有离开尸体的脸。
“如果凶手是我，我会感受他最后的呼吸，绝望的双眼！在他的瞳孔中留下永恒的作者，那才会是我的杰作，属于我的艺术品，我会签上我的名字，如果是这样那名字应该写在哪里好呢？”
说完我单手轻轻扒开徐天左侧完整的左眼，并无异常。
“没有？”
自言自语嘟囔着看向一旁的徐仁，那个更完美的尸体。扒开徐仁的左眼，我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轻松的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