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池献曾亲眼看到过，亲耳听到过。
他一定会以为，余暖出生在一个父母恩爱家庭圆满的的家庭。
因为余暖乐天派的性格，和勇敢又首爽的脾气。
不像是从创伤性的家庭养出来的。
可事实是，余暖比他想象中更复杂。
就比如此刻，他理解不了余暖明明很心疼很牵挂那只小猫。
可是她却很坚定地说不养。
池献唯一能明白的是，余暖在做出违背心意的决定。
池献突然间就感到一股压抑的情绪。
池献捏了捏小猫的耳朵。
“喵～”
小猫抬起右爪扑了池献的手一下。
奈何小三花猫有点儿胖，这一扑反而把它自己绊倒在了桌子上。
怪可爱的。
池献是个不爱管闲事的人。
可是，也不知道是不是余暖身上的复杂性勾起了池献的挑战心。
还是受不了余暖委屈自己的行为。
池献说道：“如果没有任何顾虑的话，你养吗？”
如果没有任何顾虑？
如果当年的贩毒团伙全部落网。
她能用自己的名字光明正大活在这世界上。
余暖轻轻叹口气：“养啊。”
池献：“那你有什么顾虑？说出来，我帮你分析分析。”
“不要。”
“那就把它扔了。”
“……不行！！”
余暖郁闷死了。
池献听不懂人话是不是？
池献继续输出：“既然想要，你就努力争取。顾虑些有的没的做什么？”
一句话，把电话这头的余暖干沉默了。
从小到大，余暖什么都争取不了。
因为任何她想要的，都不是她的。
后来就慢慢什么都不奢望了。
余暖沉默的功夫。
池献的声音再次带着一丝不容置否的沉稳传来：
“我再问最后一次，你要不要？”
说完，池献又补了一句：“说你最真实的想法。”
余暖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电话里池献这句话。
她有点儿难受。
父亲过世之后，真的很少很少有人，会关心她最真实的想法。
在意她最真实的需求。
很多人、哪怕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都不关心。
余暖有好几秒钟都没有说话。
又联想到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余暖心里竟然生出一些密密麻麻的难受来。
这点儿带有触及心底般的难受，让余暖卸下了一些防备。
余暖深吸一口气，说：“不要。”
“真不要？”
池献的声音传来，固执而又沉静。
余暖不说话。
总觉得池献在逼迫她。
池献不认为自己是个很有耐心的人。
可是此时，他也不知道自己着了什么魔。
就是看不得余暖在那里拧巴纠结。
池献从小被爱。
他想要什么，只要认定了，是去努力要的。
当年在父母和妹妹的一致否定下，执意去考警校。
池献也去做了。
没有被任何人或者任何传统观念所阻止。
所以看到余暖为了一只小流浪猫都拧巴成这样。
池献心里不爽。
余暖的拧巴是种病。
得治。
余暖被池献问得有点心烦，她闷闷地说：“不要。你帮它找人领养吧。或者我帮小猫挂到网上。”
池献也有点儿心烦。
余暖快拧巴成麻花了。
带着一点点劝说失败的愠怒，池献说：“既然你不要，就别管它死活了。”
“……”
池献把电话挂了。
余暖回味了半天，这到底什么情况？
池献脑袋今天被门夹了还是脑子被驴踢了？
她养不养猫，池献生什么气啊？
有毛病吧？
＊
余暖也没那么多时间去思考池献今天发什么神经。
因为今晚和苏幼蓁有约。
一起过生日。
余暖下了班，第一个冲出办公室去坐电梯。
只是点儿比较背。
电梯门关到一半，又被外面的人按了一下。
电梯门打开。
然后副社长乔墨琛出现在电梯门口。
二人西目相对。
余暖呆愣半秒，下意识打招呼：“乔社长下午好。”
乔墨琛轻轻挑了挑眉毛：“你们部门下班挺早。”
余暖笑了笑：“下班时间到了，当然可以走。”
乔墨琛低低一笑，走进了电梯里。
余暖偷偷咽了口唾沫，后退一步。
乔墨琛站在前面一步的位置。
余暖的视线余光看到乔墨琛白色的衬衫和宽阔的肩头。
余暖想到，老这么尴尬也不是办法。
于是余暖坦然开口：“昨天真是抱歉。您看看需不需要我赔偿？”
乔墨琛侧过脸，看着余暖。
乔墨琛说：“不用赔偿，没关系。责任也在我，是我打电话没看路。责任平分，相互抵消。”
乔墨琛的音质属于那种清透又厚重的。
听起来温和清雅。
伴着乔墨琛白皙的脸颊和眼尾淡淡笑意，倒是没给人压迫感。
乔墨琛这么一说，余暖心里也陡然放松了。
生怕这位新来的上司不好相处，借题发挥。
现在看来，这位领导有涵养有风度。
余暖点头：“好的。”
这时苏幼蓁给余暖打来电话。
苏幼蓁说：“暖暖，我稍微晚点儿到。我给你订了个生日蛋糕，你能不能去取一下？”
余暖：“行啊。你把地址发我。”
苏幼蓁：“好嘞！”
到了一楼，余暖跟乔墨琛说了声再见。
然后快步走开。
＊
余暖从蛋糕店取了蛋糕，然后带着蛋糕首奔火锅店。
这家火锅店名叫【云上】。
开业仅三个月，己经成为云城的网红火锅店。
火锅店是国风的设计。
古色古香，环境优美。
木制的桌椅。
绿植、屏风、国画装饰灯。
服务员都穿着浅蓝色的古风服装。
余暖进来时，店里一楼己经人满为患。
余暖在网上订的是一个双人座。
余暖拎着蛋糕去前台询问座位的时候，门口正好进来了三个人。
“暖暖？！”
余暖听到熟悉的声音，惊讶地回头。
就看到穿着一身橘色卫衣的聂晴天朝她走过来。
身后还有周斯辰和池献。
池献看到余暖。
余暖今天的头发没有绑成马尾或丸子。
头发是披在肩上的。
头发右侧还戴一个白珍珠月亮发卡。
这样披着长头发的余暖和往日的感觉不太一样。
有点儿邻家乖乖女的气质。
上身穿着卡通图案的白T恤。
下身穿着一条浅蓝色碎花的长裙。
脚上是白色的平底鞋。
背着一个黑色双肩包。
右手还拎着一个看起来六寸的彩虹生日蛋糕。
池献的目光在生日蛋糕顿了一秒。
心想，今天是谁生日？
余暖的还是朋友的？
自然，池献也敏锐地注意到，余暖的右手腕上多了一根红绳手链。
而余暖看到他们三个一起出现，也是愣了愣才反应过来。
昨天聂晴天在微信上问过她，说有没有空一起吃饭。
看来是他们三个也选了这家火锅店。
余暖还没问出口，聂晴天先问了：
“暖暖，你也来这儿吃饭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