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半仙儿的门店临街。
跟一个彩票店差不多大。
旁边是一个卖干果炒货的。
余暖按照苗姐的教导。
给大师买了一斤干炒瓜子和一斤铁锅花生。
还有一壶二锅头。
余暖走进去,看到屋子里有点儿乱糟糟。
桃树枝、蜡烛、八卦图随处可见。
传说中的胡半仙儿坐在摇椅上吃雪糕。
胡半仙儿五十多岁的样子。
脑后梳着一根麻花辫儿。
头发花白交织。
一身浅色布衣布鞋。
见到有人进来,胡半仙儿掀起稀疏的白眉毛看向余暖。
将余暖上下打量几眼。
“姑娘,我看你煞气外侵,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什么人了?”
余暖吸了口气。
走进来,把瓜子和花生放到桌子上。
胡半仙儿指了指余暖身旁的椅子,示意她坐下。
余暖坐到椅子上,双膝并拢。
平生第一次找大师,余暖还有一点不自在。
“胡大师,我最近确实认识了一个朋友。每次遇到他,都会发生一些不太好的事情。比如遇到抢劫犯啊,电梯事故啊,有人碰瓷啊,有他的地方就有我讨厌的人。”
胡半仙儿吸溜了一口雪糕。
盯着余暖的脸,回答道:“既然你俩如此相克,为什么有这么多机会相遇?”
余暖愣了一下:“就是很偶然总是遇到。很奇怪。”
胡半仙儿:“没有偶然,只有必然。”
余暖的手指搓了搓膝盖,说:“大师,别说虚的。说点儿浅显易懂的可以吗?”
胡半仙儿却露出一抹神秘笑意:“你俩之间羁绊太深,以后只会更加频繁地遇见。”
“啊?什么羁绊?”
“命运的羁绊。”
余暖拧眉:“……可是我俩每次有交集,都有坏事发生。”
胡半仙儿:“坏事的确发生了,但是你俩完好无损。”
余暖:“这……是我命好!”
胡半仙儿脸上笑意未减,盯着余暖的眼睛。
问道:“姑娘,你有没有想过,即使你俩没有遇见,坏事依然还要发生。可是正因为你们两个那个时间相遇,所以逢凶化吉?”
余暖感到自己脑子要冒烟。
怎么跟池献说得差不多啊?
乍一听没有道理。
可是仔细想想,好像不无道理。
余暖把胡半仙儿的话在心里重复了一遍。
仍觉得有些疑问。
余暖问道:“大师,我俩不是命里相克吗?”
“如果他真正克你,你为什么不离他远远的?他又为什么不离你远远的?”
“我们……有时候是工作需要啊。”
“工作重要还是你们的小命重要?”
余暖秉持着开放又虚心的心态,请教道:“大师,那我该怎么办?如果我俩继续相处下去,不会有一天我俩把彼此克死吧?”
胡半仙儿皱了皱眉,高深地咂了咂嘴:“生而复死,死而复生。焉能知道你们不是彼此的救星呢?”
余暖听得糊里糊涂,又问:“我可以做些什么化解吗?比如贴个符什么的?”
胡半仙儿把最后一口雪糕吃完。
雪糕棍扔进垃圾桶。
胡半仙儿:“我给你个东西戴戴吧。”
胡半仙儿走到桌子前。
从桌上一个红木的箱子里摸了半天。
拿出来两个红绳手链。
转身递给余暖。
余暖赶紧站起来。
双手接过手链。
这才看清手链上,各穿着一个花生米大小的木雕的十字架。
“……”
余暖心想,这位胡半仙儿到底是哪一路的?
怎么十字架都出来了?
余暖小心翼翼捧着手链,问道:“大师,戴这个就可以防止我俩互克吗?”
胡半仙儿慢吞吞坐回摇椅上,说:“心诚则灵。”
余暖抿了抿嘴,小声问道:“这俩多少钱?”
如果太贵的话,她就只买一个。
回头告诉池献,让池献自己来买。
如果便宜的话,她就帮池献也买一个。
胡半仙儿慢慢地摇了摇头,伸手从袋子里拿出两颗花生:
“这些填嘴腹的东西,够了。”
余暖:“这……这手链不要钱啊?”
余暖怀疑不要钱的东西管不管用。
胡半仙儿剥开一颗花生。
瞥了余暖一眼,说道:“世间东西不可都用价值衡量。且你知不知道,最好的东西可都是免费的。”
余暖:“……”
胡半仙儿挥挥手:“行了,去吧。祸福相倚。因果往复。天意自有主张。上天给你的,你逃也逃不掉。只管心存善念,凭心而往。慢慢自会有答案。”
余暖觉得自己的耳边就跟响起了天籁似的。
玄玄乎乎。
神神叨叨。
余暖看了看手里的红绳手链。
郑重地跟胡半仙儿点头颔首:“谢谢大师!那我就先走了,祝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余暖走出胡半仙儿的铺子。
先将一个红绳十字架手链戴到了自己右手手腕上。
别说,还挺好看!
余暖骑上电动车,踩着晚霞离开。
十分钟后,一位面色淳朴的大娘拎着一兜子瓜子花生和二锅头。
匆匆走进胡半仙儿的铺子里。
胡半仙儿眉眼一挑:““大娘,我看你煞气外侵,印堂发黑,最近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
池献下班后,首接开车回了父母那边。
一进屋,池献难得看到了日理万机的父亲池峥远。
父亲池峥远坐在沙发上用平板看财经新闻。
“爸。”
“哎。池献来了。”
池峥远戴着一副黑框的近视眼镜。
穿着一身灰色的居家服。
明明是商人,却浑身散发着一股书香世家般的儒雅气。
“妈和萱萱呢?”
池峥远说:“在楼上辅导作业呢。你快去替换一下你妈。”
池献昨晚几乎加班没睡。
才没心思去给池萱辅导初三作业。
池献拿起茶杯喝了口水。
池峥远放下手里平板,低声对池献说:“我听你妈说,又是糖葫芦惹得祸。要不然,我们想想手段,禁止云城卖糖葫芦?怎么样?”
“……”
池献拿着杯子的手一顿。
忍着没有翻父亲白眼。
池献看着父亲那张儒雅英气的国字脸。
很难相信这样的话是从一个年过五十,经营数亿产业的商人嘴里说出来的。
池献看着父亲:“禁止卖糖葫芦?”
池峥远一脸郑重:“对。”
池献:“您怎么不把全国的山楂树都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