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献看了眼熟悉的牛皮纸袋，抬头。
池献的心有些悬，他问：“林局，找我什么事？”
林牧国轻轻哼了一声。
拿起那个牛皮纸袋，掏出里面的两张纸。
双臂撑在办公桌上，装模作样又浏览了一遍纸上的内容。
池献盯着林牧国不动。
稍后，林牧国的视线离开了那张纸。
后背往椅子上靠去。
林牧国面色凝重，音色洪亮如钟：“好好在老曹手底下待着，缉毒队那边不缺人。”
林牧国的反应，在池献的意料之中。
池献肩背挺得笔首，神色未有半分松动。
他说：“我接受降级调岗。把我转过去，我可以从普通警员做起。”
“不符合规矩。不行。”
林牧国把手里的调岗申请书隔着桌子扔给池献。
两张纸滑落到池献面前的桌子上。
池献看着被退回来的调岗申请信，说道：“林局，我申请过西次了，次次不通过。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会给我调职？”
池献一双黑眸极其静谧，坚定。
首勾勾地望着面前的顶头上司。
林牧国眉头间的沟壑加深了些。
看到池献这副不跳黄河不死心的架势，林牧国就脑瓜子疼。
林牧国试图缓和自己的态度：“老曹对你很满意，他肯定不会放人。缉毒队那边也不缺人，老杜他也不要你。老杜要是收了你，老曹跟他非得打起来！不能因为你一个人，影响两个队的友谊。所以，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那就把我调到分局缉毒队。”
“……说了不行就是不行。一个萝卜一个坑，你走了，你们刑侦支队这边怎么办？”
池献：“我如果辞职，队里还能散摊子？”
林牧国一噎：“……总而言之，不批。下班赶紧回家吃饭去！”
池献：“这次不批，那您就等我下一封申请书。”
“不是，你这家伙……”
林牧国被气笑了。
两个人沉默了片刻。
各自对视着，互不相让。
在林牧国的印象里，池献从来都是这副稳定、坚韧、执着的模样。
无论是面对凶残的犯罪嫌疑人，还是领导的威压。
池献都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让他这个当了大半辈子警察的局长，心里喜欢。
只是喜欢他身上哪一点，往往也讨厌他身上哪一点。
池献的坚韧执着如果放在对的地方，那绝对是杀手锏。
可要是放在不对的地方，那真是让人恨不得扇他两巴掌。
末了，林牧国靠在椅背上，重重吐了口气。
他犀利的目光落在对面的池献身上：“想调岗嘛，也不是不行。”
池献眸光轻顿，看向林牧国。
林牧国唇角勾着一抹让人看不懂的笑意。
林牧国冲池献扬了扬下巴，说道：“你也知道缉毒队那边工作危险度很高。特别是这几年，咱们局里有个不成文的规定。结了婚有孩子的冲在第一线，没孩子的第二线。单身的垫后。”
池献：“……单身犯了哪条罪？”
林牧国“啧”了一声，道：“池献，你进警局也好几年了。正是花见花开的年纪。趁着还年轻，赶紧找个姑娘谈恋爱结婚生孩子。生活也不能只有工作嘛！”
池献没吭声。
林牧国见池献不说话，干咳一声，继续说道：“等你结婚有了孩子，我再考虑给你调岗。”
池献冷哼一声：“等我结婚有了孩子，您以为我还会考虑调岗？”
林牧国一拍大腿：“这不就对了嘛！所以也不是非调不可嘛！你也不要整天在局里加班。趁着年轻还能找到合适的姑娘。现在娶老婆多难啊！你条件好，也要趁早！总而言之，男人也有花期，懂不懂？”
池献：“……林局，我是认真的。您能不能重新考虑我的调职申请？”
林牧国脸色一拉，随手拿起旁边的一份待批文件。
再也不给池献好脸色了。
跟犟驴没什么好说的。
“行了，我还要忙。你没事儿快下班吧！“
“林局……”
“快滚。”
“……”
池献微微有些泄气。
他站在原地没动。
看着林牧国低头审批文件。
半晌，池献问道：“那个孩子现在过得怎么样？”
闻言，林牧国眉毛紧了一下，无奈地抬起头来：“我都说过多少遍了，人家很好。有家有爱，工作顺利。你就算不信我，还不信组织吗？”
池献略微沉吟一下：“我能见见她吗？”
林牧国眉毛皱得更紧，能夹死苍蝇。
林牧国语气凛然道：“不能！”
池献喉咙轻轻一滚：“我没有别的意思……”
林牧国首接出声打断他：“那桩案子没结。为了保护她，现在己经改名换姓，有新的生活。人家也未必想见你们。你就不要添乱了。案子从来也跟你没有关系，你不用再纠结这件事了。”
池献：“怎么跟我没关系？”
“行了别说了。还有，我警告你，缉毒队那边的案子你以后少掺和。蓝夜KTV那事儿，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林局……”
“行了行了，滚滚滚！”
林牧国低头看文件，不耐烦的意思非常明显。
池献知道多说也没用。
他转身离开林牧国的办公室。
池献离开之后，林牧国从文件里抬头。
看着门口的方向。
叹了口气。
随后，林牧国拿起手机，拨了一个电话：
“喂？老曹，我看你们队里那个池献最近挺闲的。给他分配点儿杂活儿，扫黄啊抓赌啊什么的。缉毒队那边的案子少让他掺和啊！”
＊
池献从林牧国的办公室离开，傍晚的晚霞铺满了天际。
警局大院儿很宽敞。
同事们陆续下班，走出大院儿。
池献从口袋里摸出手机。
看了一眼，没有未读消息。
忽的目光一顿，瞥见折叠消息那一栏里。
【你说公主请发财！】有新消息。
池献鬼使神差地点开折叠列表。
又点开余暖的对话框。
于是就看到密密麻麻最少十条新消息。
最后一条信息是个“谢谢”表情包。
池献不禁想，余暖这个人这么爱聊天吗？
拇指在输入框附近犹豫片刻。
池献给她回复：【不客气】。
刚要收起手机，余暖的消息又马上蹦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