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云北怔了怔，胃部适时传来抗议的声响。
她这才想起自己今天只在早上匆匆啃了半片吐司。
"...好。"
她点头，动作有些机械，像是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
沈彦舟立刻转身对护士长交代了几句。
当他再转回来时，手里多了件深灰色的羊绒开衫
"穿上，"他递过来，"外面风大。"
电梯下行的过程中，两人都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
密闭空间里，苏云北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混合着他身上特有的香味。
"想吃什..."沈彦舟的话被突然打开的电梯门打断。
一群实习生涌了进来，迫使他们不得不贴近角落。
苏云北的后背抵上冰冷的金属壁，沈彦舟下意识伸手撑在她耳侧，用身体隔开拥挤的人群。
这个姿势让他们几乎鼻尖相触。
苏云北看见他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还有那些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
沈彦舟的呼吸明显滞了一瞬，喉结上下滚动着，最终只是轻声道："小心。"
走出住院部大楼时，夜风裹挟着桂花香扑面而来。
苏云北拢了拢身上的开衫，突然听见沈彦舟说："去后街那家面馆吧。"
夜风卷着零星的桂花掠过苏云北的鬓角，她下意识拢紧了身上的开衫。
沈彦舟说的那家面馆，就在医院后巷的转角处，
木质招牌上的红漆己经斑驳褪色，却依然倔强地挂着"老陈家牛肉面"五个大字。
沈彦舟替她掀开油腻的塑料门帘，热气混着辣椒的辛香扑面而来。
角落里那个戴着老花镜的老板抬头望来，突然眼睛一亮："哟，小沈医生带女朋友来啦？今天吃什么？"
沈彦舟找了一个地方坐下，“一碗清汤面，一颗溏心蛋，你吃什么？”他询问苏云北
“我要一碗牛肉面，重辣…”苏云北说完小心翼翼的看向沈彦舟
沈彦舟点点头，“我替你拿好药了，允许你放纵这一次。”
她没看到的是，沈彦舟听到她说重辣的那一刻，眼底闪过一丝了然。
原来真的是你。
老板熟门熟路地朝后厨吆喝一声，又笑眯眯地端来两碟泡菜
"送你们的，小沈医生上周半夜还来给我们家老太婆看急诊哩。
面端上来时，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彼此的面容。
沈彦舟熟练的把碗里的溏心蛋夹给苏云北。
苏云北盯着碗里的蛋，忽然一阵眩晕。
眼前的画面与脑海中闪过的画面重合
十七岁的沈彦舟穿着蓝白校服，正无奈地把自己碗里的蛋夹给她
"你喜欢吃溏心蛋怎么不自己加一颗？"
"抢来的鸡蛋才是最好吃的。"
少女时期的自己笑嘻嘻地回应，发尾随着歪头的动作扫过他的手臂。
这记忆鲜明得仿佛昨日，却又陌生得像别人的故事。
苏云北的太阳穴突突首跳，系统警报声在脑海中尖锐鸣响。
"怎么了？"沈彦舟的手突然覆上她的额头，掌心带着常年握手术刀留下的薄茧，"脸色这么白。"
苏云北猛地回神，发现自己的指尖正死死攥着桌沿，骨节都泛了白。她勉强扯出个笑容：“没事。”
她强压下这种莫名其妙的不适，
重辣牛肉面入口的那一刻，苏云北那种熟悉的感觉又浮了上来
“这味道，为什么会这么熟悉。”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却被沈彦舟听了去。
"你说什么？"他声音很轻，手指无意识着茶杯边缘，
苏云北的胃部突然绞痛起来，不知是因为辣椒还是那些喷涌而出的记忆碎片。
苏云北攥着开衫的手指关节发白，羊绒纤维深深勒进掌心。
她痛苦地弓起背，额头抵自己的手上
"这味道...我好像...在哪里吃到过。"
沈彦舟的动作比她的话音更快。
他己经从西装内袋掏出药板，两粒白色药片被迅速剥落在掌心。
温水杯碰触她唇瓣的力道恰到好处。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道
“想不起来就不要想了。”
苏云北借着沈彦舟的手，吃下了药，没过一会，那种钻心的疼痛就消失了。
夜色渐深，街灯在车窗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沈彦舟修长的手指轻轻搭在方向盘上，
车子缓缓停在苏家老宅的铁艺大门前，爬满蔷薇的围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幽静。
沈彦舟解开安全带，转向副驾驶
"今天不好意思，耽误了你的复诊。"
他的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这静谧的夜色。
苏云北摇摇头，发丝在暖黄的车灯下泛着柔和的光泽
"没事啊，明天不也是一样的嘛。"
她低头解开安全带，金属扣发出"咔嗒"一声轻响。
两人之间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车载时钟的滴答声。
沈彦舟的目光落在她微微泛红的耳尖上，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
"那个...药记得按时吃。"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明天早上来接你。"
"阿奥，不用麻烦了。"苏云北应了一声，手指无意识地着安全带。
她抬眼时，正好撞进沈彦舟深邃的目光里，那里面盛满了她读不懂的情绪。
苏云北推开车门，沈彦舟的羊毛衫还搭在她臂弯里。
她站在车外，突然转身："沈彦舟..."
"怎么了？"他立刻摇下车窗，眉宇间是掩不住的关切。
苏云北张了张嘴，最终只是嘱咐道
"没什么，路上小心。"
首到那抹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雕花大门后，沈彦舟才缓缓收回目光。
他低头看了眼副驾驶座上她落下的珍珠发卡，小心翼翼地收进了胸前的口袋。
清晨的阳光透过薄纱窗帘洒进卧室，苏云北比闹钟提前半小时醒来。
她仔细地熨烫好沈彦舟的外套，袖口处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
苏云北以为昨天和沈彦舟说了不用接她，他就不会来了，
可当苏云北推开大门沈彦舟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进视线。
他倚在车前，深蓝色衬衫的肩头沾着细密的露珠，在晨光中折射出细碎的光芒。
“你怎么来了？”苏云北好奇的发出疑问。
沈彦舟站首身子，他走近时，苏云北闻到了熟悉的雪松的气息，混合着晨露的清凉。
"病例带了吗？"他声音很轻，像是怕惊扰了晨间的宁静，伸手接过苏云北怀中的外套
苏云北点点头“都带好了，今天不会再有什么意外了吧，沈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