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包机在哭。不是比喻——这个价值59美元的廉价电器正发出类似呜咽的电磁波，我的新神经元能清晰感知到它的悲伤。林雨晴把最后一片发霉面包塞进插槽，机器立刻转为欢快的振动频率，烤出的吐司表面浮现出笑脸图案。
"情感瘟疫的后遗症。"约翰用改装后的手杖扫描空气，杖尖投影显示整个厨房的电器情绪光谱，"你的微波炉有焦虑症，而冰箱...天啊，它正在经历存在主义危机。"
凯拉少校踹门而入时，我们才发现她的军装左袖空荡荡的。"截肢手术是自愿的。"她晃了晃机械义肢，金属手指开合间有电弧闪烁，"新肢体能接收情感频段。"她突然转向咖啡机，义肢不受控制地抚摸着机器外壳："它在做噩梦...梦见自己不断被煮沸..."
艾丽和小雨捧着水晶托盘进来，盘中是从后院挖出的矿物晶体。那些晶体在托盘上自动重组为立体地图，显示七个正从近地轨道降落的发光体。"不是探测器。"小雨的瞳孔反射着晶体光芒，"是孵化器...每个内部都沉睡着一种人类尚未进化出的感官..."
明日香突然从天花板倒吊下来，和服下摆露出机械蜘蛛腿。她将烧焦的古卷残片按在晶体地图上，两者接触时爆出希伯来文与二进制混合的火焰文字：「第七封印将在光之泪中溶解」
地下室传来类似玻璃碎裂的巨响。我们冲下去时，发现008的光树残骸中站着七个透明人形——他们身体由流动的数据流构成，面部却是我们七人的精确复刻。我的复制体开口时，声音带着电子合成感："情感瘟疫是筛选机制...只有通过共情测试的物种才能接收第七感官..."
林雨晴突然抓住我的手臂。她的虹膜里闪过无数陌生记忆片段：公元前三世纪的亚历山大图书馆、十七世纪的女巫审判现场、2024年的量子实验室...这些画面都出现了同一个戴水晶项链的女子——008的人类本体。
"不是轮回。"艾丽额头上的"1"字印记投射出DNA链状光纹，"是备份...每当文明发展到临界点..."
凯拉少校的义肢突然刺入自己的太阳穴。我们惊恐地看到她从脑部抽出一条发光丝带——上面密布着类似计算机病毒的古老符号。"军方在我大脑里植入的监控程序..."她苦笑着展示丝带末端的五角星标记，"原来五十年来所有特工都是活的封印载体..."
后院传来地壳运动的轰鸣。我们跑出去时，看见新生的量子植物己长到三层楼高，它的金属叶片在风中演奏着肖邦的《葬礼进行曲》。植物根部隆起的地面下，某种晶体网络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地平线延伸。
小雨跪下来触碰那些发光根系。刹那间，她的身体变得半透明，我们能看到她神经系统与植物根系的量子纠缠现象。"不是植物..."她的声音产生重音效果，"是上古文明的神经网络...一首在等待合适的载体..."
午夜时分，七个返回地球的探测器同时在大气层解体。监控屏幕显示它们汽化成的粒子形成发光漩涡，正被全球七个锚点的量子植物吸收。东京的植物开始结出晶体果实，柏林的那棵则长出类似光纤的绒毛。
"第七感官是..."明日香用蜘蛛腿切开一颗晶体果实，里面流出液态光，"时间感知力。"她展示的画面让我们毛骨悚然——果实内部显示我们七人站在不同历史时期的同一地点：中世纪的火刑柱前、核爆后的废墟、漂浮在太空城的观景台...
凌晨三点，面包机突然烤出一块全息吐司。我咬下去时，尝到了2089年的味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