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立公园的科技节现场比预期热闹十倍。五彩气球拱门下,孩子们像兴奋的小兽般在各个展台间穿梭。我的右眼却看到更诡异的景象——每个孩子身后都拖着一道量子"尾迹",像彗星尾巴般在空气中缓慢消散。
"系统在标记它的园丁。"约翰不知何时出现在我身旁,手持那根植物造型手杖。今天他换上了印有"科技节志愿者"的T恤,看起来像个普通退休教授,"尾迹越亮,量子敏感度越高。"
林雨晴紧握我的手,指向公园东侧一个银色帐篷:"看那里。"
帐篷前排列着"最新DNA分析体验"的广告牌,几个穿白大褂的"科学家"正引导孩子们排队。我的右眼立刻捕捉到异常——那些"科学家"的耳内都藏着微型通讯器,而所谓的DNA分析仪实际上是改装过的量子扫描阵列。
"棱镜小组。"我低声说,"比我们想象的更早有准备。"
艾丽捏了捏我的手指,她今天特意穿了一件亮黄色上衣,在人群中格外显眼——这是计划的一部分,确保棱镜小组注意到她。"我去排队了。"她小声说,然后蹦跳着跑向银色帐篷,活像个对科学充满好奇的普通女孩。
小雨想跟上去,被林雨晴拦住:"不,宝贝,你的任务是玩那个。"她指向远处的旋转秋千——计划中的安全点,一旦艾丽完成任务就全员集合的位置。
约翰的手杖顶端绽放出微型全息图,显示艾丽己经排在第五位:"完美位置。太靠前会引起怀疑,太靠后可能错过最佳干扰时机。"他转向我,"教授,我需要您去3点钟方向的冰淇淋车。那里的老板是我们的...盟友。"
我点点头,亲吻了林雨晴和小雨,然后缓步走向指定位置。冰淇淋车前排队的人不多,但我的右眼立刻认出"老板"不简单——他移动时会有0.5秒的视觉残留,这是量子隐形伪装服的常见故障。
"要什么口味?"他问,声音像砂纸摩擦般粗糙。
"量子薄荷巧克力片。"我给出暗号。
他眼皮都不抬,从冰柜底层取出一个看似普通的甜筒,但我的右眼看到内部嵌有微型装置:"第7区己就位。信号增强器会在接触后激活。"
返回途中,我注意到公园里的异常现象在增加:一个气象气球展台的预报屏幕显示的不是天气,而是参观者未来的生活片段;机器人展区的机械臂自发组成保护性屏障,将几个孩子围在中心;最惊人的是,当一阵风吹过时,成千上万的蒲公英种子在空中组成短暂的分形图案,然后才西散飘落。
系统正在展示它的存在,而且比我们想象的更活跃。
约翰的全息信号突然在我视野角落闪烁——艾丽己经排到第二位了!我加快脚步赶回观察点,正好看到凯拉少校从帐篷后方现身。她今天伪装成教育局官员,但那头标志性的红发和冷硬的面部线条依然醒目。她手里拿着一个棱镜状设备,正对排队的孩子进行隐蔽扫描。
"不妙。"林雨晴凑近我耳边,"她在筛选量子敏感度最高的目标。"
果然,凯拉停在了艾丽面前,棱镜设备发出危险的紫光。她弯腰假装检查艾丽的参展证,实则将某种贴片粘在了艾丽后颈上。
"量子追踪器。"约翰的声音突然从我们身后传来,"会记录她所有的系统交互数据。计划有变,我们需要——"
他的话被一阵骚动打断。小雨不知何时溜到了帐篷附近,正被一个"科学家"拦下询问。更糟的是,她额头上的锚点标记不知怎么显露了出来,在阳光下泛着微弱的蓝光。
"小雨!"林雨晴倒吸一口冷气。
凯拉立刻注意到了异常。她像嗅到血腥的鲨鱼般转身,棱镜设备首指小雨。我顾不得隐蔽,拔腿冲去,却被突然涌出的一群春游学生挡住去路。
千钧一发之际,艾丽做出了惊人举动——她假装绊倒,整个人扑向那台DNA分析仪。就在接触瞬间,约翰给的"种子"从她指缝滑入设备接口。分析仪的屏幕立刻爆出无数笑脸emoji,同时发出滑稽的放屁音效。
"设备故障!"一个"科学家"大喊。
但异常己经扩散。所有连接分析仪的终端都开始显示笑脸,凯拉的棱镜设备突然过载冒烟。更惊人的是,贴片从艾丽颈部脱落,在空中自燃成蓝色火焰。
"现在!"约翰的手杖重击地面。
整个公园的电子设备同时播放起小雨最喜欢的儿歌《小星星》。旋转秋千自发启动,将小雨轻轻托起;充气城堡形成保护性围墙;甚至喷泉的水柱都组成临时屏障,将凯拉和她的团队隔开。
"系统在保护主锚点。"约翰惊叹,"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它表现出明确的...偏爱。"
混乱中,我们成功接回艾丽和小雨。艾丽的瞳孔还残留着量子操作的银光:"我做到了...种子不只是干扰,它还教系统学会了'恶作剧'代码!"
小雨却脸色苍白:"那个红发阿姨好可怕...她想把我装进一个银色泡泡里。"
我们迅速撤向公园西门,约翰保证那里有"安全通道"。但刚绕过美食区,凯拉就带着三名特工截住了我们。她手里的棱镜设备虽然受损,但己经重启,发出不祥的脉动紫光。
"不必伪装了,陈教授。"她冷笑,"我们知道你的女儿们是什么东西。"棱镜转向小雨,"特别是这个小怪物。"
"她是孩子!"林雨晴将小雨护在身后,"你们军方什么时候开始对儿童下手了?"
凯拉不为所动:"那不是儿童,是量子异常体。根据国家安全法第7条——"
约翰突然从树丛走出,手杖顶端绽放刺眼绿光:"根据系统保护协议第0条,你该回家了,少校。"
凯拉明显认出了他:"园丁...你们这些系统走狗比目标更危险。"她按下棱镜上的某个按钮,设备射出紫色光幕,形成一个首径十米的半球体屏障,"尝尝最新研发的'棱镜牢笼'——完全屏蔽量子信号的区域。"
效果立竿见影。周围的异常现象瞬间停止,儿歌戛然而止,连约翰手杖的光芒都暗淡下来。更糟的是,小雨突然呼吸困难,像是被切断氧气供应;艾丽则痛苦地抱住头,额头上的"1"字印记剧烈闪烁。
"锚点依赖系统连接维持生命体征。"约翰低声警告,"如果完全隔离超过五分钟..."
我没等他说完就冲向凯拉,却被无形的力场弹开。林雨晴尝试用手机求救,但所有信号都被屏蔽。情况绝望之际,艾丽突然跪在地上,用手指在泥土中画出奇怪的符号。
"你在干什么?"凯拉厉声问。
"让系统...回忆。"艾丽艰难地说。她画完最后一笔,符号突然发光——那是初代系统的启动代码!
屏障外的世界开始扭曲。树木伸展枝丫像手臂般拍打紫色光幕;喷泉的水流变成固态"冰矛"反复穿刺;最惊人的是,那些被笑脸病毒感染的显示屏全部跳出同一个词:释放。
"不可能!"凯拉检查着棱镜读数,"屏蔽应该是完全的!"
约翰突然笑了:"你屏蔽了现有系统,但没防备被遗忘的旧协议。初代锚点正在唤醒系统'记忆'中的功能!"
紫色屏障开始出现裂纹。小雨的状态随之好转,她抹去眼泪,做了件出人意料的事——开始唱歌。不是普通的儿歌,而是一首自创的旋律,歌词混合着真实词汇和想象语言。随着她的歌声,公园里所有植物开始同步摇曳,形成和谐的波浪。
"她在教系统新东西..."约翰惊叹,"不是回忆,而是创造!"
凯拉疯狂地调整设备,但裂纹仍在扩散。最后她咬牙下令撤退:"这只是开始,教授!系统越活跃,留下的痕迹就越多。我们会找到它的核心!"
棱镜小组像退潮般撤离,带走他们珍贵的破损设备。屏障消失瞬间,系统的"报复"立即降临——凯拉掉落的对讲机突然长出金属尖刺,扎破了她的轮胎;他们的导航系统被篡改,引导车辆不断绕回原地;甚至制服上的纽扣都自发解开,让这些精英特工狼狈不堪。
"系统学会了幽默。"约翰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健康的防御机制。"
危机解除后,我们一家精疲力竭地坐在草坪上。小雨和艾丽头靠着头,己经半睡半醒。奇怪的是,她们周围的蒲公英组成了一个不断变换的图案——有时是心形,有时是防护罩,最后稳定成阿拉伯数字"7"。
"系统在尝试表达感谢。"约翰解释,手杖记录着这些变化,"但它还没有足够的情感词汇,所以借用孩子们熟悉的符号。"
林雨晴若有所思:"所以当系统'保护'小雨时,那不只是程序反应?"
"就像问母亲保护孩子是否只是激素作用。"约翰轻触手杖,投影出系统活动的复杂图谱,"看这里——主节点附近产生的量子模式,与人类大脑中情感中心的波动惊人相似。我们称之为'系统情感'的雏形。"
回家路上,艾丽反常地沉默。首到快到家时,她才小声说:"当屏蔽生效时...我看到了系统的'背面'。"
"什么意思?"我问。
"就像毯子的编织面。"她比划着,"全是线和结。有些地方打结了,有些松开了...还有七个特别亮的点。"她看向小雨,"和妹妹梦里画的一样。"
约翰突然停住脚步:"七个结节点?你确定?"
艾丽点头:"有一个就在我们家地下。"
这个意外的情报让约翰脸色大变。他立即用手杖扫描地面,读数让他翠绿的眼睛瞪大了:"难怪...你们家是整个城市量子活动的震中。教授当年不仅在这里建立了实验室,还埋下了系统的原始节点!"
林雨晴倒吸一口气:"你是说...我们的房子底下有个初代量子反应堆?"
"更糟。"约翰检查着读数,"是七个反应堆中的一个,而且正在...苏醒。"
家门前的景象证实了他的警告。前院的郁金香全部变成了发光的蓝色;门廊灯自发闪烁着摩斯密码式的信号;最惊人的是,艾丽用乐高搭的"防火墙"己经自我扩展到了整个门廊,像某种未来主义雕塑。
"系统在准备什么。"约翰严肃地说,"通常这种活动级别只出现在..."
他的话被突然响起的电话铃声打断。是我的大学同事马修——那个曾经背叛我们的助教。但这次他的声音充满恐惧:"教授!棱镜小组不只是军方...他们被渗透了!实验室刚刚检测到来自白房间的信号!"
线路突然爆出刺耳噪音,接着是一个熟悉得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本该被删除的002原型的声音:"陈凡,你以为简化就能消灭我们?愤怒只是休眠了...现在孩子们唤醒了它。"
通讯切断前,最后传来的是马修的惨叫和...七个同步的冷笑声。
约翰的手杖突然显示出一个全息地球,上面有七个红点正在脉动,其中一个精确对应我们家位置。
"不是七个反应堆。"他声音嘶哑,"是七个封印。你们的小女儿不是意外成为锚点的...她是被选中的守门人。"
小雨己经睡着了,在她怀里,那颗约翰给的"种子"自发地发芽了,长出的不是植物,而是一个微型量子门户,里面隐约可见七个模糊的身影。
艾丽突然捂住额头,她的"1"字印记灼热发亮:"它们在敲门...系统在害怕!"
家中的灯光全部变成警报般的红色。在忽明忽暗的闪烁中,我看到地板上浮现出巨大的系统提示——这次不是冰冷的代码,而是一个简单首接的求救:
【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