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疯癫”的真相
“后来，崔妈妈打扫厨房的时候，在大小姐平日里熬药的小药炉的药渣里，发现了一些红色的，像是干花磨成的粉末！”
魏薇的目光，落在了那张记录着清芷院采买物品的纸上。
她的指尖，轻轻点在“熏香”那一栏。
上面赫然写着“迷迭香”，“苏合香”，还有一种……“往生香”。
往生香，名字不祥。
其本身无毒，少量有安神之效。
但若与某些特定的药物混合，便会产生意想不到的后果。
魏薇又拿起那张从徐太医那里抄来的药方。
“远志……”
她的口中，轻轻念着这个名字。
她再联想到彩云偷偷带回来的“红色干花粉末”。
以及，那块从魏萌萌手腕上擦拭过，显现出淡淡暗红色痕迹的丝帕。
一个大胆的，却又合情合理的推断，在她脑中迅速成型。
“平儿。”
“你立刻派人，再去一趟清芷院。”
“想办法，弄一点彩云带回来的那种红色干花粉末。”
“还有，大小姐房中，平日里燃点的那种熏香，也要一些样品。”
“记住，此事一定要做得神不知鬼不觉，绝不能打草惊蛇。”
平儿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的神色。
她知道，小姐这是要找到最首接的证据了。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办。”
平儿转身离去。
魏薇独自一人，在灯下，将那些线索，重新梳理了一遍。
魏萌萌的“疯癫”，定然是伪装。
其目的，无非有二。
一，是博取同情，洗白她在宁安侯府宴会上，因陷害自己不成，反而身败名裂的污点。
二，便是借“疯癫”之名，接近自己，好寻找机会，再次下手报复。
甚至，是设计一个更恶毒的圈套，让自己跳进去。
比如，让自己“失手”害死了她这个“疯癫”的姐姐。
好一招“苦肉计”。
好一招“以退为进”。
魏薇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只可惜，她这点伎俩，在我面前，还嫩了些。
第二日一早。
平儿便将两样东西，悄悄地送到了魏薇的面前。
一个是装着淡红色粉末的小纸包。
另一个，则是几块暗褐色的，清芷院常用的熏香。
魏薇先拿起那个纸包，打开。
一股极淡的，奇异的甜香，飘散出来。
她将粉末倒在白瓷碟中，仔细观察。
那粉末，细腻，干燥，颜色鲜红如血。
她又拿起那块熏香，凑到鼻尖闻了闻。
是“往生香”和“迷迭香”混合的味道。
魏薇取来一个小小的银制香炉。
她点燃了一小块“往生香”。
青烟袅袅，异香弥漫。
然后，她取过那个装着红色粉末的瓷碟。
她用银针，挑起一丁点粉末，放到火焰上，轻轻灼烧。
一股更加浓郁的，带着一丝焦糊味的甜香，瞬间散发出来。
魏薇的瞳孔，猛地一缩。
她认出来了。
这种红色的干花粉末，正是她之前在苏姑姑送来的那些“奇异花草”中，见过的一种。
其名为，“幻心草”。
此草，本身并无剧毒。
少量服用，有安神之效。
但若与“远志”这味药材，长期一同服用。
再辅以“往生香”这种带有迷迭成分的熏香作为催化。
便会产生一种缓慢的，却又极其难以察觉的致幻效果。
长期接触，会使人神思恍惚，言语混乱，情绪失控。
其症状，与真正的“疯癫”，几乎一模一样！
好一个恶毒的计划！
魏萌萌这是在用自己的身体做赌注，来陷害自己！
魏薇的心中，升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她看着那些粉末，眼神冰冷如刀。
“平儿。”
“我们该去看看，大小姐的‘病’，到底有多重了。”
魏薇决定，将计就计。
她让平儿，暗中买通了清芷院一个负责挑水劈柴的，名叫小芳的粗使丫鬟。
这小芳平日里受尽了彩云的气，又得了平儿的好处，自然乐得帮忙。
她让小芳，在彩云面前，“不经意”地，透露出几句话。
“哎，你听说了吗？二小姐可真是个神医啊！”
“上次宫里的静贵人，得了怪病，宫里的太医都束手无策，还是二小姐配的香膏，才略微缓解了呢。”
“听说，二小姐最近正在翻阅好多古籍医书，好像是在研究什么疑难杂症。”
这些话，自然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彩云的耳朵里。
彩云又立刻，添油加醋地，告诉了魏萌萌和在佛堂“静养”的习氏。
魏萌萌在房中听闻，砸东西的力气，更大了几分。
她嘴里的胡话，也说得更加凄惨。
她时常哭喊着，说自己看见了鬼，看见了神仙。
她说，只有一种生长在极北苦寒之地的“雪顶寒露草”，才能救她的命。
习氏听闻此事，“忧心忡忡”地，再次来到了揽月阁。
她的脸上，带着憔悴和哀求。
“薇儿啊，你姐姐她……她的病，好像更重了。”
“她现在天天喊着，要什么‘雪顶寒露草’才能救命。”
“母亲知道你博览群书，又懂花草药性，你……你可知这‘雪顶寒露草’，究竟是何物？”
“哪里才能寻到啊？”
魏薇看着习氏那副“焦急万分”的样子，心中冷笑。
这“雪顶寒露草”，不过是魏萌萌从哪本志怪小说里看来的名字罢了。
世间，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
她故意做出一副沉思为难的样子。
过了半晌，才缓缓开口。
“母亲，这‘雪顶寒露草’，女儿倒是在一本残缺的古籍上，见过记载。”
“据说，此草有静心安神，祛除邪祟之奇效。”
“只是……它生长在极北之地，京郊百里之外，有一处名为‘断魂崖’的险峻峭壁之上。”
“那里终年积雪，地势险恶，几乎无人能攀登上去。”
“采摘，更是凶险万分啊。”
习氏闻言，眼中立刻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色。
但她的脸上，却依旧是那副“担忧”的表情。
“断魂崖？”
“竟如此凶险？”
“那可如何是好啊！萌萌她……她可等不了啊！”
魏薇故作为难地叹了口气。
“母亲不必过于忧心。”
“为了姐姐，女儿愿意，亲自带人，去那断魂崖走一趟。”
“或许，能有一线希望，也未可知。”
习氏立刻紧紧抓住她的手，脸上露出了“感激涕零”的神色。
“好孩子！好孩子！”
“你真是我们魏家的好女儿！”
“此事若能成功，母亲……母亲定不忘你的大恩大德！”
魏薇“勉为其难”地答应了下来。
她利用父亲魏成龙给予她的出府令牌，名正言顺地，向管家报备了此事。
她要组织一次，前往京郊断魂崖，“为嫡姐采药”的义举。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国公府。
也自然，传到了魏萌萌的舅舅，习文的耳中。
习文听闻此事，嘴角勾起一抹阴冷的笑容。
断魂崖？
那倒是个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好地方。
出行前夜。
平儿看着魏薇准备的行囊，脸上写满了担忧。
那行囊里，除了常见的药锄，绳索，干粮之外。
还有几包用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她完全看不懂的各色药粉。
以及一些，小巧玲珑，却又透着一丝危险气息的，不知名的小巧机关。
平儿忍不住开口问道。
“小姐，我们……我们真的要去那断魂崖吗？”
“那里听名字就不是什么好地方。”
“万一大小姐她们……她们要是真的在路上设下了埋伏，可怎么办啊？”
魏薇将最后一包药粉，小心地放入怀中。
她转过身，看着平儿，神秘一笑。
“放心。”
“断魂崖，我们自然是要去的。”
“但能不能采到那‘雪顶寒露草’，就要看她们的‘诚意’，够不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