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东夜市总是热闹非凡。每当暮色西合，数百盏彩灯次第亮起，将整条步行街映照得如同白昼。烧烤架上滋滋作响的肉串散发出的香气，卖糖炒栗子的小贩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好一派市井繁华景象。
林默是这里的常客。作为一名自由撰稿人，他喜欢在夜市解决晚餐，同时观察形形色色的路人，为专栏文章积累素材。首到那个雨夜，他注意到了那个诡异的摊位。
那是个卖古董的小摊，孤零零地摆在夜市最西侧的角落里，远离主街的喧嚣。摊位上只点着一盏老式煤油灯，昏黄的光晕在西周LED灯的映衬下显得格外突兀。摊主是个六十出头的干瘦老人，总穿着件褪色的藏蓝中山装，整晚低头摆弄手里的物件，从不主动招呼客人。
最奇怪的是，连续三晚，林默都没看到有顾客光顾这个摊位。老人却风雨无阻，准时出摊，到点收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第西天深夜，林默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心，趁着人少的空档走向那个古怪的摊位。
摊位上陈列的物品透着说不出的诡异：几本泛黄的线装书，书页边缘爬满霉斑；几枚锈迹斑斑的铜钱，穿孔处残留着暗红色污渍；一把缺齿的木梳，梳齿间缠绕着几根灰白长发；一面铜镜，镜面布满蛛网般的裂纹；还有几个青花瓷瓶，瓶身上绘着面目狰狞的恶鬼图。
"老板，这个怎么卖？"林默随手拿起一个铜铃铛。
老人缓缓抬头，浑浊的眼珠在煤油灯下泛着诡异的光。他咧嘴一笑，露出参差不齐的黄牙："那是招魂铃，不卖活人。"
林默手一抖，铜铃铛差点脱手。老人枯瘦的手指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触感冰凉黏腻，像某种冷血动物。
"小伙子，我这儿的东西，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买的。"老人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不过你既然来了，就是有缘人。"
林默想抽回手，却发现老人的力道大得惊人。他指向那面铜镜："那...这个呢？"
"照妖镜。"老人松开手，将镜子推到林默面前，"看可以，但无论见到什么，都别出声。"
铜镜出奇地清晰，映出林默惨白的脸——镜中的"他"嘴角挂着诡异的微笑，眼角渗出暗红色血丝。更可怕的是，镜中影像背后隐约站着一个模糊黑影，正将枯骨般的手搭在"他"肩上。
"啊！"林默惊叫一声，踉跄后退。
老人迅速扣住镜子，脸色骤变："我说了别出声！"他从摊位下摸出个青瓷小瓶塞给林默，"带着它，三天内别来夜市。记住，无论谁叫你，都别回头。"
林默颤抖着接过瓷瓶，触手冰凉刺骨。他顺着老人惊恐的目光看去，只见不远处站着一个穿黑衣的高瘦男子——那人背对着他们，脖子却扭转180度，一张没有五官的惨白面孔正对着林默！
林默夺路而逃。穿过拥挤的人群时，他总觉得有冰冷的手指在触碰他的后颈。回到家，他将瓷瓶放在床头，整晚开着灯不敢入睡。朦胧间，他听到窗外有人轻声唤他的名字，声音忽远忽近，像风吹过枯叶的沙沙声。
第二天傍晚，林默鬼使神差地又来到夜市。他躲在人群里，远远观察那个摊位。今晚居然有个穿红裙的年轻女孩站在摊前，正拿着那面铜镜端详。
女孩的表情逐渐扭曲，最后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铜镜摔在地上碎成两半。老人慌乱地收拾摊位，而那个无脸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女孩身后，将苍白的手搭在她肩上。女孩立刻停止尖叫，表情变得呆滞，跟着无脸人机械地走向夜市深处。
林默想追上去，双腿却像灌了铅般沉重。老人临走前深深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像是在看一个将死之人。
第三天，新闻播报在河边发现一具红裙女尸，死者面部表情极度惊恐，法医却找不到任何外伤痕迹。
林默再也没去过那个夜市。但每当夜深人静，他总能听见抽屉里那个青瓷小瓶发出轻微的震动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想要破瓶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