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清晨的阳光刚刚破晓,给这座宁静的小城披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纱衣。然而,这份宁静并未持续太久,一辆青呢小轿悄然停在了悦来居的门口。轿身简约而不失典雅,青呢的布料在微风中轻轻摇曳,轿帘上绣着精致的花纹,彰显着轿中之人的不凡身份。
秦府的管家,身着一袭藏青色的长袍,头戴黑色的瓜皮帽,帽檐下一双眼睛透着精明与世故。他迈着沉稳的步伐,手中捧着一个描金漆盒,那漆盒制作精美,金色的纹路在晨光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在他身后,跟着西个膀大腰圆的仆妇,个个神情严肃,目不斜视。
“苏姑娘,”管家走进悦来居,将漆盒轻轻放在桌上,语气虽恭敬,却隐隐透着一股疏离的意味,“我家夫人听闻公子与姑娘相交甚密,心中欢喜,特备薄礼一份,还望姑娘笑纳。”
苏晚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管家的一举一动。当漆盒打开的瞬间,黄澄澄的百两黄金顿时映入眼帘,那金子在晨光的照耀下,反射出刺目的光芒,晃得人眼睛生疼。苏晚看着这堆金子,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想起昨夜秦九霄对她说的话:“我娘明日想见你。”她心中己然明白,这份所谓的“薄礼”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深意。
“管家,”苏晚神色镇定,轻轻地推回漆盒,声音平静却坚定,“请回禀夫人,苏晚心领了这份好意。只是这钱,我实在不能收。”
管家微微一怔,脸色瞬间微变,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他向前一步,试图劝说:“姑娘可想清楚了?有了这笔钱,您就可以开更多的分店,从此不必再如此辛苦操劳。以姑娘的聪慧与能力,若有了这笔资金相助,必定能在生意场上大展宏图,何必……”
“我的辛苦,我自己乐意。”苏晚不等管家说完,便毅然打断了他的话。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有力,如同洪钟般在店内回荡,“至于我与九霄的事,那是我们两人之间的情分,其中的种种,旁人无需多言,更不劳夫人费心挂怀。”
管家见苏晚态度坚决,知道再劝说也是徒劳,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收起漆盒,带着仆妇们转身离去。
管家走后,阿桃瞪大了眼睛,小心翼翼地捧着那盒金子,忍不住咋舌道:“姐姐,你瞧瞧,这可足足有百两黄金啊!有了这些钱,咱们都能开十家分店了!”
“收起来,”苏晚揉了揉眉心,疲惫之色尽显,“找个箱子锁好,等九霄来了,原封不动地还给他。”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如血般洒在大地上,给世间万物都染上了一层悲壮的色彩。秦九霄匆匆赶来,他的身影在余晖中显得格外修长。当他看到桌上原封未动的漆盒时,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乌云密布。他一言不发,猛地抓起金子,转身就往外走,眼神中透着愤怒与决绝:“我去找我娘!”
苏晚心中一惊,下意识地伸手去拦,却只抓到他披风的边角。那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诉说着秦九霄内心的愤怒与不甘。
夜里,悦来居打烊了。林知许从街上匆匆赶回,他的眼镜片上沾满了雨雾,头发也被雨水打湿,一缕缕地贴在额头上。他喘着粗气,神色焦急地说道:“姐姐,我……我看见秦公子在将军府门口跟夫人吵起来了……”
“吵什么?”沈清欢手中端着残羹的手顿时停在半空,眼中满是担忧。
“秦公子说‘我非苏晚不娶’,那声音坚定得很,”林知许顿了顿,声音越来越小,仿佛生怕惊扰了什么,“可夫人却冷冷地说‘商户女休想进我秦家门’……两人争执不下,后来将军府的门就‘砰’地关上了,秦公子一个人在雨里站了很久很久……”
苏晚原本握着抹布的手猛地收紧,指甲深深地掐进了掌心,留下一道道月牙般的痕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缓解她心中的痛苦。她一言不发,缓缓地走到后厨。后厨里,锅里的卤汁正“咕噜咕噜”地翻滚着,热气腾腾,散发着熟悉的香味。然而,此刻的苏晚看着这锅她守了多年的卤味,却第一次觉得它变得如此苦涩,就如同她此刻的心情一般,五味杂陈,苦不堪言。
她静静地站在锅前,眼神空洞地望着那翻滚的卤汁,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她想起与秦九霄相识以来的点点滴滴,那些美好的回忆此刻如同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刺痛着她的心。她知道,秦九霄夹在她和他的家族之间,必定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而她,又何尝不是在这份感情中痛苦挣扎。家族的门第之见,如同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一座大山,让他们的爱情之路充满了坎坷与艰辛。
在这个风雨交加的夜晚,悦来居内弥漫着一种压抑而沉重的气氛。苏晚的心,如同窗外那被风雨肆虐的树叶,在痛苦与无奈中飘摇不定。她不知道,她与秦九霄的爱情,究竟该何去何从,未来的路,又该如何走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