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面容冷硬,看到家里来人了就告辞了:“那叔,婶,我跟小薇先走了。”
“留下吃饭吧,今天住家里吧。”
“我们己经在招待所入住了,不麻烦你们了。”
知道宋维序不愿意叨扰他们,张盼娣跟刘福将人送出门外回来才问沈听悟是家里发生什么事了吗?不然怎么突然跑到刘家。
刘家受过世的沈老爷子的恩情,早几年闹全国饥荒,家里穷的没米下锅,家家户户都是都是想方设法的扒拉能吃的只求在这世道活下去。
刘家上下老老少少七八张嘴,附近能吃的,连刚冒芽的嫩叶子都耗光了,刘福冒险去深山讨食吃,哪知道摔下山,一条腿要是没有沈老爷子,早保不住了。
所以这么多年,沈国平失踪后,沈家过的艰难,即使沈听悟不懂事,刘家都是能帮就帮。
今天沈听悟能主动跑到刘家来,指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沈听悟为自己前几年的不懂事跟刘叔张姨道歉,感激他们这么多年他们照顾他们家才说正事:“刘叔,张姨,我下礼拜就要下乡了。爷爷留下的房子我是肯定要保住等哥哥回来的。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空着我怕,我怕我继父”
话没说完己经哽咽,张盼娣嗓门大,但生了一颗柔软的心哪里不知道沈听悟的担忧:“可怜的孩子,慢慢说。你这房子沈老爷子留下,后来又是你早死的爹修的。他钱家算什么人,凭什么资格来抢。你放心去,你刘叔张姨给你看着。”
沈听悟知道前世张姨娘家小弟后面又来投奔他姐姐,好房子不好找,这年头没有多少人家出租自家的房子的,公家的房子不好等。张家小弟来了以后在刘家住了很久才搬走。期间刘叔跟张姨没少为了家里多了这么多张嘴吃饭而吵架。
如果这几天找不到租房人,到时候便宜点租给张姨娘家小弟也是个办法。
“刘叔张姨,我想找个靠得住的人把房子租出去,想让你们帮我看看有没有合适的介绍给我,我自己也去找找,价格好说,我也不是为了赚钱,就是为了能让人帮我看着房子。”
刘福,张盼娣哪有不应,让她放心,他们帮她留意。
沈听悟谢过两人,又去了一趟父亲去世前就职的机械厂才回家。
一进院子关上门,沈听悟习惯性的朝屋内喊了一声:“爷爷,我回来了。”
回答她的是堂屋摇曳烛火下爷爷黑白照上慈爱的笑。
沈听悟走到爷爷的生前住的屋内,坐在铺着薄薄被褥的床上红了眼睛。
洗的发白的被褥整整齐齐的铺着,靠窗的桌子整齐的放着爷爷的老花镜跟一本今年刚出版的翻的有些倦页的赤脚医生手册,里面还有很多标红注释。
爷爷坐在桌前供着清瘦的背的看书身影仿若昨日,今日偌大的屋子,只剩她孤单一人。
“爷爷,哥哥都没回来呢你怎么就抛下我走了.....”
“毛毛,毛毛你回来了吗?”声音随着推开院子门的嘎吱声己经进到院子。
葛红梅听到隔壁院子像是胡春花的声音,赶紧从屋内出来抬起耳朵听隔壁的声音。
沈听悟擦了擦的眼睛看到人叫了一声。
“妈”
沈听悟对于母亲的感情是复杂的,在父亲去世前,胡春花对于她跟哥哥沈国平无疑是疼爱的,但自爸爸去世的第二年就嫁给钱根生后她就不再仅仅是她跟哥哥的妈妈了。
生下他们同母异父的弟弟钱德昌后,沈听悟跟哥哥沈国平仿佛彻底失去了妈妈。
好在他们还有爷爷奶奶,不舍得自己亲生的两孩子寄人篱下,爷爷奶奶将瘦的仿佛小鸡仔一样的两人接回了沈家。
胡春花没有反对,也没怎么来看过两人。
明明从钱家塘到爷爷家不过2公里的路,对于小小的沈听悟而言,仿佛远的永远都望不到尽头。
前世爷爷去世,胡春花在帮忙料理了爷爷的丧事后也来了,拿走了家里的房契。
胡春花看到沈听悟红着的眼睛,不自觉的皱了皱眉,她本想偷偷将事情办了,没想到孩子己经起来了。
不想看她期期艾艾的样子,将人拉回到她自己房间,在她身边坐下:
“你跟妈妈去钱家住吧。”
沈听悟冷冷看了他一眼。
胡春花被女儿看的莫名有些心虚。
女儿还是那副软软的好拿捏的模样,但一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她不再是幽怨的依恋,仿佛腊月结了冰的清水河,又清又没有温度。
胡春花不自然的咳嗽了下,她了解自己的女儿。
沈听悟的心肠跟她这张清丽软糯的脸一样软。
“国平没了,现在老爷子也去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家一个人在家不安全,跟妈妈回家去住吧。下乡前妈妈也好把东西给你准备准备。赶紧东西去收拾下,贵重的都随身带着,今天就跟妈妈过去吧。”
沈听悟没有生气的脸上听到这些话冷笑了一下。
明明是一个母亲,在部队都没有给消息的情况下就说自己儿子死了。
“我哥哥没死。”
胡春花知道她接受不了大儿子己故的现实。
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她也心疼,但这孩子16岁去当兵,月月寄津贴回来,隔几个月就来信,这次整整一年多都来信了寄钱回来了。
他们也托人去打听了,说多半人是牺牲了,为什么部队没来通知,估计也有隐情。
女儿跟哥哥感情好一下子接受不了现实正常。
“好,妈说错了。你赶紧收拾下,现在跟妈回去吧。”
“我不去,我就待在哪儿哪儿也不去。你回去吧。”
“你这孩子,怎么不听话呢。这么大个家,你一个人在这我怎么放心。赶紧收拾下跟妈走。”说着把沈听悟床上的被褥一卷,打开她的柜子让她赶紧收拾。
又走到公公沈石的房间。房间里红木箱子被锁的牢牢的。
她烦躁的在抽屉里找了下钥匙,房契肯定在老头子箱子里收着呢。
办丧事的时候她找过钥匙,没找着。
自己女儿是个没心没肺的,等房子卖了,到时候哥哥家能好过点,自己家也能过的舒坦点,女儿要下乡,还能给她置办点行头。
但找了半天还是没翻到钥匙。
准备问沈听悟,结果看到刚卷起的被褥又被放了回去,柜子也关的好好的,有些生气:“让你收拾东西呢,怎么磨磨蹭蹭的。你爷爷红木箱子的钥匙在哪儿你知道吗?”又自言自语干脆把锁砸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