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陆家老宅静得可怕，落地窗外的月光像被揉碎的银箔，洒在父亲书房的胡桃木书桌上。我攥着被汗水浸湿的衣角，看着陆沉舟摘下金丝眼镜，用指腹用力按压眉心——这个动作我从小看到大，每当他在音乐创作中遇到瓶颈，或是公司事务棘手时，总会露出这样疲惫的神态。
“娱乐圈的水，比你想象中更深。”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伸手将平板电脑推到我面前。屏幕上，是各大营销号关于我与江凛、程叙、顾沉情感纠葛的报道，标题刺眼得如同利刃：《新晋小花深陷三角恋！背后竟有豪门撑腰？》《顶流、影帝、制作人同时倾心，陆星遥凭什么？》
我咬着嘴唇，指甲几乎掐进掌心：“爸，这些都是无稽之谈……”
“无稽之谈？”陆沉舟突然提高声音，震得桌上的钢笔都跟着颤动。他站起身，西装革履的身影在落地窗前投下巨大的阴影，“你以为我不知道江凛背后的经纪公司在打什么主意？程叙合作的影视资本又有多少算计？还有那个顾沉……”他冷笑一声，“音乐圈的‘暴君’突然对你另眼相看，真的只是因为才华？”
我猛地抬头，迎上父亲布满血丝的眼睛。记忆突然闪回小时候，他抱着我坐在钢琴前，耐心地教我识谱，说音乐是世界上最纯粹的东西。可此刻，他眼底的警惕与防备，让我觉得无比陌生。
“他们对我是真心的！”我听见自己带着哭腔的声音，“江凛在我被黑的时候挺身而出，程叙教我演戏时的认真，顾沉为了专辑彻夜修改编曲……这些都不是假的！”
陆沉舟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踉跄着扶住书桌，喉结滚动：“所以这就是你荒废音乐的理由？在男人堆里打转，把自己变成娱乐圈的笑柄？”他颤抖着打开抽屉，取出一叠文件摔在桌上，纸张散开的瞬间，我看清了上面的内容——是我与经纪公司的合约，还有专辑制作的相关文件，每一页都被红笔标注得密密麻麻。
“你看看这些！”他的手指戳在文件上，“赞助商要求增加商业曲，节目组想让你参加恋爱综艺，还有这些媒体采访……你的音乐呢？你当初哭着喊着进娱乐圈，就是为了陷入这些腌臜事？”
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眼眶，我想起在顾沉工作室里为了音乐理念争执的夜晚，想起江凛在台下举着灯牌为我加油的模样，想起程叙在片场教我如何用眼神传递情感的专注。这些珍贵的回忆，在父亲眼中却成了一文不值的闹剧。
“我没有忘记音乐！”我抓起文件，纸张在手中发出簌簌的声响，“专辑己经进入最后阶段，顾沉……”
“顾沉？”陆沉舟突然打断我，眼神里闪过一丝痛苦，“你知道他父亲是谁吗？当年，就是他父亲联合竞争对手，差点让我们陆家倾家荡产！”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砸得我头晕目眩。眼前浮现出顾沉冷峻的面容，想起他在工作室里专注的眼神，想起他说“你值得更好的”时的认真。原来在我们相遇之前，父辈之间早己埋下恩怨的种子。
这时，母亲林晚急匆匆地推门而入，她的发丝有些凌乱，眼神里满是担忧：“老陆，别再说了！遥遥，你先回房间休息……”
“不用了。”我抹掉眼泪，将文件整齐地叠好放在桌上，“我知道该怎么做。”转身离开书房时，听见父亲压抑的咳嗽声，还有母亲的叹息。
回到房间，手机在床头柜上不停震动。江凛发来消息：“我在你家楼下，有话想当面说。”程叙的短信简短而克制：“如果你需要，我随时都在。”而顾沉的对话框，依旧停留在编曲修改的讨论上，仿佛今天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我站在窗前，看着楼下江凛仰头张望的身影，他的卫衣被夜风吹得鼓起，像一只孤独的候鸟。远处，程叙的黑色轿车静静停在街角，车灯早己熄灭。而顾沉，此刻又在工作室的哪个角落，为了我的专辑彻夜不眠？
泪水再次模糊了视线。我知道，父亲的担忧并非全无道理，娱乐圈的爱情，或许真的夹杂着太多利益与算计。但如果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我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心？
窗外的月光依旧清冷，我握紧手机，在黑暗中按下了发送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