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后的山坳里，藤蔓覆盖的洞窟传来陈年木香。陈破虏用独臂拨开缠绕的野蔷薇，露出半掩的青铜门，门上 "偃甲阁" 三字己被苔藓侵蚀，唯有门环上的青蚨纹依旧清晰如昨。
"这里是偃甲阁分舵，" 老人用脚尖踢开卡住的石门，发出 "隆隆" 回响，"二十年前，我与你祖父在此改良药田机关，用偃甲术引山泉水灌溉五运莲。"
晓天踏入洞窟，霉味混着铁锈味扑面而来。洞顶垂下数十具残破的偃甲，有的缺了胳膊，有的断了腿，却仍保持着持械的姿势。墙壁上刻着密密麻麻的榫卯图，最深处的石壁上，"机括为骨，灵气为魂，顺天应人，方为正道" 的训诫用朱砂写就，虽历经岁月，仍透着股浩然正气。
"坐。" 陈破虏踢来个木凳，丢给他一堆青铜零件，"先学 ' 木牛流马 ' 的基础榫卯，从组装偃甲雀开始。"
晓天拾起零件，触感冰凉，齿轮边缘刻着细小的符文。他想起秘典残页中 "五运入机" 的记载，试着将真气注入掌心，却见零件纹丝不动。陈破虏突然用偃甲臂敲他后脑勺："笨蛋！灵气不是蛮力，要像春蚕吐丝般绵绵不绝。"
老人独指轻点他的劳宫穴："这里是心包经的荥穴，与偃甲的 ' 魂枢 ' 共鸣。看好了 ——" 他取过一枚青铜雀身，指尖拂过脊背的符文，真气注入的瞬间，雀尾的羽毛竟轻轻颤动。
晓天屏住呼吸，模仿着将真气引至劳宫穴，再次触碰零件。这次，齿轮缓缓转动，发出 "咔嗒" 轻响。他惊喜地发现，当真气运转至肺经时，雀翼的关节自动咬合；运转至脾经时，雀爪的倒刺竟能伸缩。
"记住，" 陈破虏递来一本《偃甲基础篇》，封面盖着 "青蚨门藏" 的火漆印，"偃甲术的核心是 ' 顺天应人 '。你祖父当年用这招改良药田，让五运莲的成熟期缩短一半，救了淮南无数百姓的疫病。"
晓天翻开书页，看见祖父的批注："木运生机关，土运稳根基，此偃甲术与五运种植术相通也。" 字迹力透纸背，仿佛能看见老人俯身绘图的模样。他忽然想起父亲在屯田区说过的 "每亩三石粟米"，原来青蚨门的护民之道，从来不限于武功。
夕阳西下时，晓天终于拼完最后一块零件。青铜偃甲雀在他掌心振翅，尾羽上的青蚨纹与玉坠共鸣，竟发出 "唧唧" 的鸟鸣。陈破虏接过雀儿，独目中泛起罕见的柔和："当年你祖父做的第一具偃甲是蜜蜂，用来给药花授粉。后来玄甲军烧了药田，那些蜜蜂就成了护庄的机关兽。"
晓天望着振翅的雀儿，忽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麦田，想起父亲被克扣的粮饷。他握紧雀儿，真气注入其心口的五运图腾，雀儿突然腾空而起，在洞窟内盘旋三圈，翅膀带起的气流吹落墙上的蛛网。
"好！" 陈破虏难得地笑了，"灵气与机括共鸣，这才是偃甲术的精髓。明日教你做 ' 铁背熊 ' 的动力核心，那是当年用来守护药田的机关兽。"
洞窟外，暮色浸透山林。晓天坐在门前，看偃甲雀停在枝头，月光为它的翅膀镀上银边。陈破虏的独臂搭在他肩头，偃甲关节轻轻颤动："孩子，记住，偃甲术不是杀人的利器，是让百姓安居乐业的工具。你祖父若泉下有知，定会为你骄傲。"
晓天点头，玉坠在胸前发烫。他忽然明白，青蚨门与偃甲阁的羁绊，正如这机关雀的翅膀，一边是救人的医道，一边是护民的机关，缺一不可。而他的使命，就是让这对翅膀重新展翅，在乱世中为百姓遮风挡雨。
山风掠过，偃甲雀振翅飞向星空，齿轮转动的轻响混着陈破虏的低笑，像是一曲古老的护民之歌。晓天摸出父亲的短棍，棍头的青蚨纹与洞窟的训诫遥相呼应，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