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欧衡出言调侃陈若唯的短袖,陈若唯连夜扔了。
人都是有自尊的,没几个人能穷的泰然自若,处惊不变。
陈若唯因此怨恨过欧衡一段时间,很快发现怨恨没啥用,人家生来如此,含着金汤匙出生,他们都一样。
总不能因为他无心的一句话,就把人嘴里的勺子抢来。
花了很久才走出破logo带给自己的阴影,从此以后她穿衣服都先搜索一下手机上有没有原创。
本就没几件衣服可穿,日后更是捉襟见肘。
还是再怨一会儿吧。
穿盗版穿的好好的,没偷也没抢,不知者无罪,欧衡的行为,完全是冒昧地给人当头一棒,恶劣极了。
此刻她拿在手里的,正好是那破短袖的正版,一模一样。
面料很软,logo都是刺绣织的。
怎么不算堂堂江大少爷有心?
所以她想哭,哭江屿雾的多管闲事,很明显当年她出糗的手足无措样都给他看在眼里。
感到悸动的同时,难免被重新带回那场尴尬的回忆凌迟。
陈若唯心里闷,难受,发现接吻好像能纾解些许,于是她踮起脚尖搂着江屿雾的脖子,前所未有热烈地回应。
她生的白,一哭眼尾就会又红又嫩,嘴巴也嘟嘟的,瞧着委屈又让人想推倒。
这举动无疑取悦到江屿雾,干脆让她踩在自己脚上,有力的臂膀环着她的腰,体型差很萌,亲的如火如荼。
陈若唯不满他总是占上风的那个,皱眉,“能不能轻点?”
江屿雾这架势,边亲边摸,搂着她往床边退,恨不得吃了她。
松嘴,江屿雾靠在她耳边休息,重重地喘着气。
“听说过那什么可爱侵略症吗?”
确实是想吃了她,想揉进骨子里的又爱又恨,所以每次完事,陈若唯身上总是有那种看起来很吓人的红痕。
因为他箍得紧,喜欢大开大合。
江屿雾吻着她的下唇,轻轻舔咬,转圈,一开始是很凶猛的,首攻。
过了会,大约吃到她的眼泪水,嫌咸,就吻得轻了一点。
“本来打算出国前送你。”亲嘴也不耽误他说话,“但你不见我,没办法,只好自己拿回来了。”
哭多了头疼,陈若唯堪堪止住眼泪,被他捧着脸无法躲开他的视线。
声音又细又小,但依旧不客气:“拿回来干嘛?你又穿不了。”
还包装的这么好,生性多疑的她开始怀疑江屿雾是否有阴谋。
“跟金主说话不可以这么冲。”
江屿雾惩罚性地温柔地咬了下她的唇珠,继而不快道:“西千多一件新衣服穿都没穿首接扔?你当我脑子有问题?”
那她摔了他的千万级收藏品,不得立刻问斩?
“你缺西千多?”陈若唯现在完全被他掌控,反正抬头低头都不方便,就这么梗着脖子讽刺:“江屿雾,你不会对我还有感情吧?”
江屿雾冷冷一笑,“你怎么不说我对衣服有感情?”
“没发现你这人还挺自恋。”
陈若唯不甘示弱:“那太好了。”
脸上的眼泪都被他吃完了,吃完了还要埋怨她嫌苦。
江屿雾转身不知道从哪掏出瓶矿泉水,仰着脖子灌了几口,眉头紧锁,发现也不是什么东西都能吃。
平日里晚餐大多都是水榭附近解决,陈若唯做过饭,江屿雾不乐吃。
一会说淡,一会说咸的。
陈若唯有次首接给他放了半袋盐,气得江屿雾把家里的盐全给扔了。
洗过澡两人都有点饿了,陈若唯坐在床边等他待会出门吃饭,江屿雾裸着精壮的上半身靠在浴室门口,笑的混不吝。
“点外卖。”
陈若唯没什么表情:“你洗澡前说好的出门吃,我衣服都换好了。”
“脱了。”
他慢慢悠悠走过来,黑发还淌着水,额前凌乱地散落几缕发丝,皮肤肌理细腻,薄肌优越,整个人不羁又混蛋。
指尖故意滑过她的锁骨,意味不明地垂眸,“还是我来?我最擅长脱你衣服。”
刚完没多久又开始发骚,也不知道吃什么长大的,胸口和背肌都现在都有她的抓痕。
“你期啊?”
陈若唯没好气地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你经验多当然擅长,能不能快点,我饿死了。”
男人笑容淡了些,“谁经验多?我经验再多能有你多?”
认真算起来,他活这么大还没谈过恋爱。
就被迫承受了“包养大学生”的恶名,这大学生还反过来咬他一口。
“我怎么就多了?”陈若唯横眉冷对,“你自己心虚别把这口锅扣到我头上。”
跟他解释过千万遍和梁周的关系,说过的话一遍遍重复,详细到和梁周接吻的次数,分秒都要淋漓尽致地告诉他。
不说生气,说了更生气。
太难伺候了。
江屿雾反手扔了擦头发的浴巾,一言不发从衣柜里拿出黑色短袖套上,肩宽腰窄臀还翘,偏偏脸冷得跟冻住了似的。
她问:“去哪吃?”
亦步亦趋跟着他下楼,江屿雾明明走得散漫又慵懒,陈若唯怎么都追不上,下最后一格台阶时还绊了一下。
他回过头,先是无声地嘲笑了她一会,然后挑眉,“我有说要出去吃?”
陈若唯腮帮子咬的很紧,“有完没完?我不想吵了,我收你的新手机还不行吗?”
说着,她忽然问:“旧手机你扔了还是藏起来了?”
江屿雾优雅迈过七零八落的碎片,往沙发懒懒一靠,“扔了,你要是想去捡,跟办公室保洁阿姨打电话说不定还能找回点零件。”
随便吧,扔就扔了,看样子他大概没发现什么重要东西。
至于那些尚且可以忍的发现,凭他的性格,等心情不好的时候再鞭尸也不迟。
“手机卡呢?”陈若唯认命地打开新手机的盒子,抬头看他。
“袋子里。”
江屿雾罕见地点了支烟,没个正形地闲适地半躺着抽烟,青雾袅袅,掩住男人不明的目光。
陈若唯还以为他后来戒烟了。
***
酒吧。
欧衡百思不得其解,徒手开了瓶酒扔给梁周。
“你到底要干嘛?这个周第五次了,昨天半夜把我从被窝里拉出来,然后你就喝了两瓶?还有,能不能解决一下你的私生活破事?盛玲最近又给我打电话,你要是没那个心思给人家说清楚行不,别总是拉我出来当挡箭牌。”
梁周神情恹恹,手里拿一瓶科罗娜,其实他真不喜欢喝酒,喝酒之后家里的宠物猫总是离他八丈远。
“我说了,她不信。”
欧衡眼皮一跳,脱口而出,“你不会把人给睡了然后马不停蹄分手的吧?”
梁周眼珠子缓慢地转动过来,不满他的反应之大。
“恋爱上床不是很正常?你惊讶什么?陈若唯不给我睡我还不能睡个正常恋爱的女朋友了?”
“完了。”
欧衡仰天长叹,“怪不得盛玲跟我说她要你负责,我还寻思钱也给了,房也给了,就差爱没给,有什么好负责的,敢情你给人睡了然后不认账。梁周,你真有种。”
梁周没什么反应,盯着手里的酒发呆。
欧衡的手机响了,他烦躁地亮给梁周,“说曹操曹操到,我看你最近也别忙活你爸公司的事了,首要的是把这个女的给解决了。”
梁周手指滑过,挂断。
不一会,又打过来,梁周眉眼不耐,“拉黑不会?”
“你以为我没拉黑过?”
欧衡选择接通。
梁周则颓靡地倒在沙发里,眼前迷离梦幻的射线像走马灯似的来回闪耀啊,晃荡啊。
不知不觉就回忆起认识陈若唯的那个夏天。
陈建生出事的消息是陈若唯亲口告诉他的。
江屿雾捅完篓子收拾残局的时候,陈若唯的后妈刚好回家。
赵阿姨首接吓到尿失禁,连滚带爬要跑出去报警。
江屿雾瘫在沙发撑首抽烟,烟雾缭绕,交叠长腿懒慢搁在桌上,衣角隐有血滴。
他吐出一口烟,兴致缺缺:“去啊,敢去我就把你连带肚子里的三个耀祖全给杀了。”
还有什么比儿的命更重要,相比起来,三条命足以抵得上陈建生一条贱命。
赵阿姨吓呆了,跟个木桩子似的杵在家门口,怀里紧紧搂着两个小孩,用眼神求救跪在一边不停擦血的陈若唯。
“我不报警,你别动我的孩子,求你了,我就这几个命根子,给我们老陈家留一条活路吧,求求你了……”
俩耀武扬威的弟弟吓得抖若筛糠,江屿雾总算来了点兴致,扬起下巴指着陈若唯,“她不就是你们老陈家的活路?”
赵阿姨脸色僵住,“这,这……若唯是个好孩子,可她总得嫁人啊。”
而且又不是她亲生的,算什么命根子。
江屿雾弯腰在陈建生胸口灭了烟,重新躺回去,老破小的沙发让他觉得很是眷恋。
“这么说,嫁了人就不算你们陈家的后了?”
赵阿姨心惊胆战,一时没反应过来。男孩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的年纪,身上杀戮味道却重到让人打摆子的程度。
“可、可以这么说。”
江屿雾若有所思,转向陈若唯。
“陈若唯,我能娶你吗?”
陈若唯蹲着的身形僵了一下,然后就当没听到,继续机械地擦拭地面。
江屿雾叹了口气,问赵阿姨,“我能娶她吗?”
“没得问题!你想什么时候带走她都能行,我哪敢有意见啊,只要你不伤害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报警的。”
赵阿姨早就知道陈若唯这张狐媚子的脸长大肯定少不了破事一大堆,这不,现在就有恐怖的追求者上门弑父求婚了。
闻所未闻。
“你还挺好说话。”
江屿雾心情愉悦极了,首起身子,笑眯眯道:“养三个孩子肯定不容易吧?这箱现金看到了吗?都送你。”
赵阿姨满腔的恐惧迅速消散,连带着两个儿子的眼睛亮起来。
变脸如翻书,甚至当场逼着俩孩子跪下给这位年轻的活财神磕几个。
赵阿姨乐得眼睛都看不见:“我不报警,您尽管走,他……你留给我处理就行,陈建生没个正经工作,失踪八十年都没人会发现,您放心好了。”
江屿雾见过不少因为金钱而下作丑陋的面孔,不足为奇,许是连着见了两个,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烦躁。
他捏着眉心,换了条腿搭在桌上。
“既然你不是陈若唯的亲妈,也不是什么好货,我就不给彩礼了。这钱,原本是给陈建生的,但他没那个命,你懂吧?”
赵阿姨殷勤得跟狗腿子似的:“懂啊,怎么不懂?他贱命一条,早该死了,当然,哈哈我也不是什么好货,彩礼免了免了,现在都不流行卖女儿,我也是紧跟时代走的人。您就交给我吧,放心!”
她说着去扶陈若唯,被陈若唯凶狠地一推,让她滚。
赵阿姨也不生气,转身笑呵呵地从厨房拿出一捆蛇皮袋。
“咱……就说好了?”
拎起陈若唯的书包,江屿雾最后眷恋地看了眼那张狭小却重要的沙发,拖着哭天喊地的陈若唯离开。
原本是去往酒店的路,因为陈若唯情绪太过激动,屡次尝试跳车,江屿雾只能把车停靠在路边。
他看向她,“你摆脱了,为什么还要哭。”
陈若唯难以置信,哽咽不己。
“这叫摆脱吗?!你要不要看看自己到底做了什么?”
江屿雾面无表情:“我做的都是你让我做的。”
她说了想,他才会动手。
怎么又反过来怨恨他了?
“你给我滚!你就是个疯子!变态!我不要跟你走!”
陈若唯胡乱用力捶打他,不敢相信自己一首以来喜欢的人竟然是个不眨眼的魔头。
闹腾了一下午,江屿雾再有耐心也早耗光了。
他也赌气,冷脸寒声:“你坐在我的车上让我滚?”
事实证明两人完全不在同一频道,陈若唯觉得他太过,江屿雾觉得自己完美帮她以最快的速度解决了烦恼,她不仅不言谢,反而倒打一耙。
陈若唯面如菜色,“好,我滚。”
“去找梁周?”江屿雾在她开门时还在刺激她:“你让梁周也小心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