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是周六。
近日做得频繁。
陈若唯每次都筋疲力尽，倒头就睡，偶尔还发出来轻微的甜鼾，小猫似的。
气得江屿雾牙痒痒，要不是念着她有那个什么劳什子失眠病，他非得把她叫起来亲眼看着他睡着。让她也尝尝有个沉睡无能的丈夫是什么感觉。
早上八点，江屿雾起床上班，陈若唯听到动静也醒了，见江屿雾穿戴整齐，正在矜贵的打领带。
有过前车之鉴，她连忙爬起来跑进卫生间一顿梳洗打扮。
一时间，卧室里踢里哐啷，嘈杂的日常活动声似乎为这间冰凉的豪宅添了不少生活气儿。
江屿雾眯起眼睛，莫名觉得卫生间的水流声有点好听，她忙忙碌碌的身影在眼前晃啊晃，江屿雾走过去靠在门口，好整以暇。
“江楠的课不是在十二点？”
“啊？”陈若唯愣住，迟钝地张着嘴巴，明明睁着眼睛，却像梦游。
江屿雾嫌弃地轻扬下巴：“你，不会以为今天是工作日?”
陈若唯迷茫反问：“不是吗？”
江屿雾耸肩，看着特别欠打：“行啊，你想去我没意见，工资不发，自己打车。”
陈若唯满嘴牙膏泡泡挪向床边，电动牙刷自己在嘴巴里旋转，她拿起手机——是周六没错。
江屿雾等待她懊恼的转变，结果陈若唯非常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
不悲不喜。
还反过来好奇地问他：“总裁周六还要上班？”
江屿雾沉着脸一言不发，冷冷瞥她一眼，从衣柜随手选出件熨帖工整的西装外套，挂在小臂大步离开。
脾气真大。
陈若唯撇撇嘴，心情有点舒展，哼着歌继续刷牙。
厨房什么都没有，江屿雾每天都有公司的食堂给他开小灶，陈若唯在公司还能吃免费食堂，周末不叫外卖只能自己做饭。
她犹豫了一下，选择换衣服出门去最近的超市，采购些食材，还有生活用品。
来到超市门口，陈若唯才感觉事情有点超乎她的预料。因为这里紧邻富人区，所以连超市都是看起来就不简单的档次。
“女士，请出示您的会员信息。”
糟糕。
陈若唯哪有什么会员？但她随机应变的反应非常快，后面还排着人，陈若唯佯装网络波动，抱歉地说等会再来。
出来的路上，她看到墙上的宣传语——
“限时活动！月底前办理年度会员仅需3999！免费送价值伍佰元的猫山王榴莲……”
她紧捏手机，都长这么大了，仍旧无法坦然面对自己的贫穷。
经过很多次的尴尬和窘迫，陈若唯早己练就在由没钱引发的一系列意外突发状况里化险为夷。
思忖再三，想着来都来了，陈若唯厚着脸皮给江屿雾打电话。
“冰箱里没东西，我想买点菜。”
江屿雾沉默两秒，“我是卖菜的吗？”
“……不是。”
你是卖鞋的。
风行早上有个不得不开的例会，公司里只来了些重要的高层，一群人坐在会议室眼巴巴望着玻璃门外打电话的江屿雾。
众人心想，原来江屿雾的脸上也会出现“无语但忍”的表情啊……
江屿雾耐着性子，觉得有必要跟她聊聊时间就是金钱的概念。
“我没时间跟你打哑谜，陈若唯，有事就说事。是找不到卖菜的地方？有导航吧？还是没钱买菜？我不是把钱都打给你了？”
是打了，但她还给梁周五十万后就只剩五万。陈若唯舍不得花，距离下次发两份工资还有一个月。
而且人家电视剧里演的不都是金丝雀啥也不用干，哪有买个菜还花自己钱的。
陈若唯精打细算，半分亏都不想吃。
但是这些话她说不出来，贫穷和小气是刻在骨子里的难以启齿。
脑中千回百转，她小声说：“我找不到地方……”
“……”
江屿雾蓦地笑了，清泉碰撞溪石的悦耳动听沿着无线电波传到耳朵，震得她耳朵痒痒的。
陈若唯以为他会生气，但他只是无奈地问：“你在约克超市门口？”
陈若唯惊讶于他的敏锐，也为自己的暴露感到心虚难堪。
“对，”事己至此，她必须说出真相：“我没有会员，进不去。”
话刚说完，陈若唯就听到手机响了声——江屿雾给她临时转了十万。
“我也没会员，你买一个。”
他压根就没在这边住过，超市老板在他买房第一天就来拜访过，江屿雾没见。
陈若唯盯着脚下的小石子，鞋底踩上去磨了磨：“哦。”
江屿雾语气淡然，没有不耐也没有宽慰，“约克的榴莲不错，你想吃的话买两颗。还有，多买点应季水果——应季的有什么来着，龙眼是吧？还有杨桃和梨子，我想吃。”
陈若唯抿唇：“好。”
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江屿雾垂了垂眼皮：“挂了，开会。”
陈若唯：“嗯。”
刚要挂断，江屿雾忽地喊住她。
“陈若唯。”
她重新把手机摁回耳朵，软软地问：“怎么了？”
有哭腔，甚至能想象到她既隐忍又倔强的表情，他比谁都知道她在这方面的敏感。
江屿雾心尖微妙地一钝，随即开始下命令。
“以后有事就首接说事，别跟我这拐弯抹角的，我不是你首系领导，我们之间没有任何不能说的话。最烦一句话不能把事情讲明白的人，别再让我问，明白吗？再这样扣你工资。”
天奶，扣工资万万不可，跟什么过不去都不能跟钱过不去。
陈若唯吓得魂飞魄散，心里那点回避和难堪消失殆尽，连忙保证：“我知道了我会做到你相信我别扣工资什么都好说。”
“……”
没让你现在就开始。
江屿雾干脆利落挂了电话，再聊下去他又想立马回去给她狠狠修理一顿。
这边，陈若唯畅通无阻办了会员卡，还顺利领到一颗的猫山王榴莲。
约克超市可真大啊！
像个永远都走不完的仓库，仓库里从吃到穿应有尽有。陈若唯小时候喜欢跟在妈妈身后在冒着白烟的酸奶饮品区新奇地感受，也喜欢把海鲜活鱼区当做水族馆观赏，一站就是一天。
和梁周在一起后，她和他顶多在公寓做做水果捞，从未一起逛过超市，也很少有情侣间浪漫的活动。
好像到后来，他们只是习惯身边有彼此的位置，再新鲜的事物对于他们来说都仿佛体验过了，没兴趣。
所以他打游戏打网球，消磨时间，陈若唯对这些也不精通，按部就班上学。
逛到上午十点，买了满满一车吃的用的玩的，一应俱全。别说逛超市还挺好玩，当然——兜里有钱的基础上。
有钱做保障，选择困难症不药而愈，你将面临的不再是选择和性价比，而是专注于最有营养的食物，最趁手的工具。价格只是标签，用来扫描的条形码。量不在多，在精。
陈若唯难得买的心满意足，打算收手，忽见江屿雾那抹高大惹眼的身影朝自己走来。
陈若唯有点震惊，“你怎么来了？”
江屿雾将购物车顺手接过去，“家里没酱油。”推着车扭头就走。
陈若唯好生惊讶他的速度，还怔在原地，“可……酱油我买了。”
他为了瓶酱油大老远跑一趟，这合理吗？
江屿雾头也不回：“再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