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日的精神紧绷与不眠不休的照料,温知味的身体,终于发出了抗议。
清晨,她端着厉枭的药膳走进卧房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袭来,眼前骤然一黑。
“啪嗒——”
托盘连同药碗,摔落在地。
浓黑的药汁泼洒一地,瓷片西溅。
温知味晃了晃,勉强扶住门框,才没有跟着倒下。
额头滚烫,西肢却冰冷无力。
“怎么回事?”
床榻上传来厉枭冰冷不悦的质问。
男人显然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惊扰。
温知味强撑着,声音微弱:“抱歉……手滑了。”
“手滑?”厉枭的目光如利剑般射来,“我看你是……又想耍什么新花招?”
温知味心中一涩,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冒起。
果然,指望这个男人有半分同情,都是奢望。
“没有。”温知味垂下眼帘,声音愈发虚弱,“我……我再去熬一碗。”
说着,便要转身。
“站住!”厉枭的声音骤然拔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躁?
温知味脚步一顿。
“过来。”男人命令道。
温知味迟疑了一下,还是慢慢挪了过去。
厉枭的目光,在温知味那苍白如纸、毫无血色的小脸上,停留了数息。
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翻涌着令人看不懂的复杂情绪。
“你……”厉枭眉头紧蹙,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冷冷地吐出两个字,“脸色很难看。”
废话!任谁被这么折腾,脸色能好看?!
温知味在心中无声吐槽,面上却不敢有半分表露。
“可能是……昨夜没睡好。”
“没睡好?”厉枭冷哼一声,“我看你是故意想病倒,好让我无人照料,是不是?”
温知味呼吸一窒。
“我没有……”
“有没有,你自己清楚!”厉枭打断,语气依旧强硬,“现在,立刻,去床上躺着!”
温知味一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厉枭。
去床上躺着?去……他的床?
“我说的是,”厉枭似乎看穿了温知味的心思,眼中闪过一丝不耐,“你的床!”
随即,男人又用一种极其别扭的语气,补充了一句:“别死在这里,给我添麻烦!”
温知味:“……”
好吧,这很厉枭。
她默默地退回自己的房间,在冰凉的床铺上躺下。
浑身滚烫,头痛欲裂,意识也开始渐渐模糊。
迷迷糊糊中,温知味似乎感觉到,有人……走进了她的房间。
是错觉吗?
那个男人,怎么可能会……
不知过了多久,温知味被一阵粗鲁的动作弄醒。
一睁眼,便对上厉枭那张近在咫尺的、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俊脸。
以及……男人那只骨节分明、却带着一丝药味的冰凉大手,正覆在她的额头上。
“烧得不轻。”厉枭声音依旧冰冷,少了几分平日里的戾气。
温知味有些怔忪。
“厨房里,”厉枭突然开口,语气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命令,“那几味退热的药草,放在何处?如何配伍?剂量多少?”
温知味脑子还有些混沌:“什么?”
“我说,”厉枭的眉头再次蹙起,眼中闪过一丝不耐,“治你这病的药!怎么做?!”
温知味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竟是要亲自为她熬药?!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是说……自己烧糊涂了,出现幻觉了?
在厉枭那极具压迫感的目光注视下,温知味还是断断续续地,将几味常用退热药草的配伍与剂量,告知了厉枭。
男人听完,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杵着那根梨花木棍,竟真的……一步一步,走向了厨房。
温知味躺在床上,看着厉枭那略显蹒跚却依旧挺拔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
这个男人,明明前一刻还在怀疑自己装病,下一刻,却又……
这算什么?
打一巴掌,再给颗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