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房里,温知味正在给厉枭熬制下午的药膳。
灶上的火,突然,“噗”地一下,灭了。
她去开灯。
漆黑一片。
又拧开水龙头。
只有几滴浑浊的水,滴答了两下,便再无声息。
温知味走到院门口,听见外面传来一阵流里流气的哄笑声。
“哎哟,这院子里的灯怎么灭了?是不是没交电费啊?”
“没水没电的日子,可不好过哦!小美女,要不要哥哥们帮你修修啊?”
温知味的心,沉了下去。
宏远集团的报复,开始了。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轿车,缓缓停在了胡同口。
项目经理王经理,脸上带着虚伪的笑容,再次出现在了“一味禅心”的门口。
“温小姐,是我。”
温知味拉开门栓,冷冷地看着他。
“你又来做什么?”
“温小姐别误会。”王经理的目光,越过温知味,朝院子里瞟了瞟,“我是来跟你……谈一笔更好的生意。”
他示意了一下身后那些正在起哄的小混混。
“你看,这胡同口龙蛇混杂,你一个女孩子家,住在这里,多不安全。”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
“上次的补偿方案,是我们考虑不周。我今天,代表集团,再给你加一百万。”
“这个价格,在三环内给你换一套大平层,都绰绰有余了。”
他看着温知味,脸上是“我这是天大的恩赐,你还不快跪下谢恩”的表情。
“温小姐,我是真心实意来跟你谈的。”
“你要是再不识时务,”他的声音,压低了,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威胁,“他们会做出什么事,可就不好说了。到时候,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温知味看着王经理那张笑里藏刀的脸,没有说话。
缓缓地,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
按下了录像键。
红色的录制指示灯,在昏暗的门洞里,格外醒目。
“王经理,说完了吗?”她的声音,冰冷,不带一丝温度。
王经理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你这是做什么?”
“录像,取证。”温知味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第西十二条,写恐吓信或者以其他方法威胁他人人身安全的,处五日以下拘留或者五百元以下罚款。”
顿了顿,又补充道。
“情节较重的,处五日以上十日以下拘留,可以并处五百元以下罚款。”
“你刚才说的每一句话,我都录下来了。”
“包括你身后那些……你‘管不了’的人。”
“你说,这算不算……情节较重?”
王经理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精彩纷呈。
他死死地盯着温知味,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
“你给我等着!”
丢下这句话,便带着有些发懵的助理,狼狈地上了车,疾驰而去。
“砰——!!”
深夜,“一味禅心”那扇饱经风霜的百年院门,被一只大脚重重踹响。
温知味猛地从梦中惊醒,心脏几乎跳出胸膛!
“开门!臭娘们!给老子开门!”
门外,传来地痞流氓那不堪入耳的、充满了污言秽语的叫骂。
“再不出来,我们就把你这破墙给扒了!”
“砰!砰砰砰!”
伴随着几个男人嚣张的哄笑声,在寂静的深夜里,显得格外刺耳,也格外……恐怖。
温知味冲到门口,透过门缝往外看。
只见几个熟悉的地痞,正拿着棍棒,一下又一下地,重重砸着她家的院门。
其中一人,拿着一罐红色的油漆,正在院墙上,喷涂着一些下流和侮辱性的字眼。
温知味吓得手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她摸出手机,指尖悬在报警电话的按键上,迟迟,不敢按下去。
报警?
警察来了,屋里那个男人,又该如何解释?
她放下手机,转身,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厨房。
从刀架上,抽出了那把最锋利的、平日里用来斩断骨头的桑刀。
再次回到门口,用自己那瘦弱的身体,死死抵住那扇正在被剧烈撞击的院门。
那双总是温婉的杏眼,此刻,燃着两簇决绝和鱼死网破的火焰。
主卧,一片漆黑。
一台笔记本电脑的屏幕,亮着幽冷的光。
屏幕上,分屏显示着院门外和门后两个角度的实时监控画面。
厉枭看着屏幕里,门外那群如同疯狗般叫嚣的蝼蚁,面无表情。
他的目光,落在了门后那个抱着菜刀、浑身颤抖却一步未退的女人身上。
看着她那张写满决绝的脸,和死死握着刀柄,指节泛白的手。
厉枭缓缓地,合上了笔记本电脑。
沉寂了许久的冰封火山,终于……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足以将整个世界都焚烧殆尽的、滚烫的岩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