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如注,霓虹灯在雨幕中晕染成妖冶的色块。
庆亚市的夜被切割成破碎的梦境。
张菲菲攥着手机冲进「堕落天堂」酒吧时。
黑色露肩连衣裙的裙摆如同一朵妖异的曼陀罗,扫过泛着冷光的金属门把手。
尾戒撞出的清脆声响,转瞬便被酒吧内震耳欲聋的音乐吞噬。
系统红色警报在视网膜上疯狂闪烁:
【检测到沈庭修情绪值跌破15%,当前位置:地下一层VIP7306包厢】
潮湿的空气里浮动着威士忌的辛辣,混合着浓烈的烟草味。
她踩着十厘米的细高跟拐过九曲回廊。
耳尖捕捉到瓷器碎裂的脆响。
那声音像极了她此刻七零八落的心情。
“都他妈给我滚!”
包厢内传来熟悉的咆哮,带着少年独有的青涩与暴戾。
张菲菲推门的瞬间,一个冰桶擦着她耳畔飞了出去,重重砸向墙面。
冰水混着碎玻璃如霰弹般飞溅,刺痛了她锁骨处的银杏叶纹身。
沈庭修仰躺在真皮沙发里。
少年棱角分明的脸上满是醉意,衬衫领口大开。
脖颈处还留着之前她指甲划过的红痕,此刻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诡异的色泽。
他握着瓶颈的手青筋暴起,琥珀色的威士忌顺着指缝滴落,
在昂贵的波斯地毯上晕开深色的污渍,
宛如一幅抽象的悲伤画作。
“沈庭修!”
她扯开试图阻拦的保安,梨涡里盛满愠怒。
少年猩红的眼底倒映着她狼狈的模样,突然发出沙哑的笑:
“张总日理万机,还来管野狗的死活?”
话音未落,又一个水晶杯擦着她脸颊飞过去,在身后炸成璀璨的晶屑。
那细碎的光芒,仿佛是他们破碎的过往在闪烁。
“快看,那个女的是谁?”
“能进VIP包厢的,肯定不简单。”
“那小子发什么疯?砸了这么多东西,怕是要赔不少钱。”
周围人的窃窃私语如毒蛇般钻进她的耳朵,张菲菲却置若罔闻。
酒店主管带着保安蜂拥而入时,张菲菲己经把黑卡拍在大理石吧台。
指甲在光滑的台面上敲出清脆的节奏:“所有损失我双倍赔偿,再准备一间总统套房。”
她转身时裙摆扫过满地狼藉,精准扣住沈庭修的手腕。
少年身上浓烈的酒气混着血腥气扑面而来——
他指节上的伤口还在渗血,不知是砸瓶子时弄伤的还是与人斗殴。
“让开!我不用你管!”沈庭修挣扎着,像一只受伤的小兽。
“别闹了。”张菲菲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总统套房的电梯上升时,沈庭修突然将她抵在镜面墙上。
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锁骨,指尖用力捏着她腰间的:
“为什么不选我?”
张菲菲望着镜中交叠的身影,尾戒无意识着他后颈的碎发:
“先把伤口处理好。”
她的语气带着哄小孩的耐心,却在触及少年的睫毛时,心脏漏跳一拍。
“你心里根本没有我!”沈庭修的声音里满是委屈。
“别乱说。”张菲菲轻声道。
浴室传来哗哗水声时,张菲菲蹲在床边整理医药箱。
碘伏棉签刚碰到伤口,沈庭修突然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雾霾灰发丝滴着水珠,落在她发烫的脸颊:“陪我睡。”
他的吻带着烈酒的灼烧感,啃咬着她耳垂:“就当可怜可怜我,嗯?”
……
晨光刺破云层时,张菲菲在空荡的大床上醒来。
枕边放着半干的酒店浴袍。
而沈庭修的痕迹像场荒诞的梦,消失得一干二净。
傍晚,暴雨再次倾盆而下。
系统提示音冰冷响起:
【沈庭修当前位置:庆亚大桥引桥路段】
她抓过黑色风衣冲出门。
高跟鞋在走廊里敲出急促的鼓点,仿佛是她慌乱的心跳声。
尖锐的车笛声撕裂空气。
张菲菲狂奔到马路中央时,沈庭修正摇摇晃晃地站在双黄线上。
来往车辆的大灯在他周身织成危险的光网。
他就像一艘在暴风雨中迷失方向的小船。
她冲过去拽住少年的胳膊,后背几乎贴上疾驰而过的商务车,发丝被风掀起,在雨中凌乱:
“你疯了?!”
“我是疯了。”
沈庭修甩开她的手,踉跄着后退半步,
雨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混着泪水:
“看着你和那些男人周旋,我他妈早就疯了!”
他突然笑起来,笑声混着呜咽,那声音让人心碎:“张菲菲,你就这么喜欢男人?”
“不是这样的……”张菲菲急切地说道。
“她是谁啊?在马路中间干嘛?”
“那个男的不会是想不开吧?”
“现在的年轻人,真搞不懂。”
路人的议论声在雨中飘荡。
雨滴开始砸在两人头顶。
张菲菲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梨涡里盛满苦涩:“跟我回去。”
她伸手去拉他,却被沈庭修大力推开。
少年跌坐在湿漉漉的柏油路上,衬衫沾满泥浆,落魄又可怜。
“滚!别再来假惺惺地关心我!”
霓虹广告牌在雨幕中明灭,映照着张菲菲倔强的侧脸。
她蹲下来,黑色风衣下摆浸在积水中。
尾戒轻轻擦过他沾满泥污的手背。
仿佛在触碰一件易碎的珍宝:
“沈庭修,你要闹到什么时候?”
系统警告声在耳畔炸响。
而她的目光始终锁着少年泛红的眼眶,坚定地说:
“就算是条野狗,我也认了。”
远处传来闷雷滚动。
张菲菲叹了口气,将风衣披在他肩头,牵着他冰凉的手朝民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