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签仪式上，当执事长老念出“赵大勇对钟离烬”时，整个议事厅瞬间安静得能听见针落的声音。钟离烬握紧的拳头在袖中微微颤抖，不是出于恐惧，而是压抑多年的恨意终于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真是天意啊。”赵大勇着腰间的玉佩，声音故意提高让所有人听见。
“正好让我亲手解决这个靠运气混到现在的废物。”
钟离烬平静地迎上对方挑衅的目光，三年来被克扣的灵石、被羞辱的场面、被故意刁难的任务——所有记忆在脑海中闪回。
他微微欠身："请赵师兄指教。"语气恭敬得挑不出一丝毛病，唯有眼底闪过一丝冷光。
观战席上的林夜眯起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两人之间异常的气氛。
他招手唤来一个执法堂弟子，低声嘱咐了几句。
比赛前夜，钟离烬照例检查自己的灵剑。这把剑是他为决赛特别准备的，剑身内刻了三重相互嵌套的噬灵阵，足以应对筑基期以下的任何对手。
当他将灵力注入剑身测试时，剑脊突然传来一声细微的“咔嗒”声。
“果然...”钟离烬冷笑。
剑身内部被人做了手脚，一旦承受高强度灵力就会断裂。能在不破坏表面情况下做到这一点的，整个青岚宗不超过三人，而赵大勇恰好在炼器堂有足够人脉。
他没有声张，而是取出备用剑——那把曾在与陈锋对战中立下奇功的灵剑。剑锷处的噬灵阵经过多次改良，如今己能随心意调节吞噬力度。
“既然你设局...”钟离烬轻抚剑身，眼中寒光闪烁，“那我就将计就计。”
半决赛当日，演武场被围得水泄不通。一个是内门有靠山的精英弟子，一个是本届最大黑马，这场对决的看点甚至盖过了决赛本身。
钟离烬缓步登台时，注意到裁判席上坐着的不只是往常的执事，还有两位长老——其中一位正是赵大勇的靠山李长老。而林夜则站在裁判席侧后方，目光如鹰隼般锐利。
“比赛开始前，照例检查武器。”裁判宣布。
赵大勇自信地递上自己的佩剑——一把通体赤红的上品灵剑，剑身镶嵌着五颗增幅火系灵力的炎晶石。而当时钟离烬呈上备用剑时，李长老突然开口：
“且慢。为确保公平，参赛弟子应当使用主武器。”
钟离烬心中一凛，表面却不动声色：“回长老，弟子主武器昨日不慎受损，正请炼器堂修复。”
“哦？”李长老意味深长地看向赵大勇，“这么巧？”
林夜突然上前：“弟子可作证，昨夜确实看到钟师弟的灵剑出现裂痕。”他转向钟离烬，话锋一转，“不过为公平起见，不如由执法堂提供一把标准灵剑？”
这个提议合情合理，李长老无法反驳。
钟离烬却暗自警惕——林夜这是在试探他。一旦使用陌生灵剑，噬灵阵的优势将荡然无存。
“多谢林师兄好意。”钟离烬恭敬行礼，“但弟子自幼体质特殊，只能用特制灵剑。这把备用剑虽不起眼，却是家父临终所赠，与弟子灵力最为契合。”
他故意提到“特殊体质”和“家传”，果然看到林夜眼神微动。这个说辞既解释了武器异常，又勾起林夜对他身世背景的好奇。
李长老还想说什么，被另一位长老打断：“既然符合规矩，就开始吧。”
“比赛开始！”
赵大勇率先发难，赤红灵剑带起一片火浪，整个擂台瞬间变成熔炉。
钟离烬迅速后退，却感到脚下一滞——不知何时，擂台边缘被涂了一层透明的粘液，正是专门克制身法的“锁灵液”。
“卑鄙！”台下有弟子惊呼，但很快被赵大勇的跟班们喝止。
钟离烬临危不乱，灵剑轻点地面，借着反冲力腾空而起。同时暗中催动噬灵阵，将扑面而来的火灵力吞噬少许。这些火灵力入体后立刻与体内原有的水系灵力相冲，疼得他五脏六腑如被撕裂。
“跑得掉吗？”赵大勇狞笑，突然从袖中射出三枚银针——正是淬了麻痹神经的“封灵针”，明令禁止在比斗中使用。
钟离烬仓促闪避，仍被一枚银针擦过手臂。麻痹感立刻顺着经脉蔓延，他半边身体顿时失去知觉。
“你...”钟离烬单膝跪地，装作毒发的样子，实则暗中引导噬灵阵吸收针上毒素。这种以毒攻毒的方法危险至极，但此刻别无选择。
赵大勇见计谋得逞，大摇大摆地走近：“废物终究是废物。放心，我不会杀你，只要挑断你的手筋脚筋，让你永远记住——”
话音未落，钟离烬突然暴起！灵剑上的噬灵阵全开，剑锋如毒蛇般刺向赵大勇丹田。
这一剑又快又狠，完全不像中毒之人。
“噗！”
赵大勇仓促闪避仍被刺中侧腹。他惊骇地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如决堤般外泄，更可怕的是，之前服用的禁药“燃血丹”的毒性也被一并抽走！
“你...这是什么邪术？！”赵大勇脸色惨白，拼命想抽身后退，却发现剑身仿佛长在了自己身上。
钟离烬没有回答。
他正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赵大勇的灵力混杂着禁药毒性，如岩浆般在经脉中横冲首撞。更糟的是，噬灵阵过度运转开始反噬，剑身上的纹路如血管般凸起，变得赤红。
“啊！！”赵大勇发出凄厉惨叫。他的修为从练气八层一路暴跌至六层，五层...最终停在西层，整个人如泄气的皮球般在地。
钟离烬也不好受，面色惨白如纸，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但他强撑着没有倒下，剑尖指向赵大勇咽喉：“认输。”
全场死寂。谁也没想到局势会如此逆转。李长老猛地站起：“可恶！你使了什么妖法？”
“弟子...只是正常比斗。”钟离烬每说一个字都像刀割，“倒是赵师兄的封灵针...”他指向地上闪着寒光的银针，“请长老明鉴。”
林夜迅速上前检查，确认后高声道：“确是封灵针，违反大比第七条禁令。”
李长老脸色铁青，却无法再偏袒。
裁判犹豫片刻，宣布道：“钟离烬胜！赵大勇违规使用暗器，取消成绩并罚禁闭三月。”
这个判决引起一阵骚动——赵大勇的惩罚太轻了。
但钟离烬己无暇计较，他感到体内各种异种灵力开始暴走，噬灵诀的副作用全面爆发。
他勉强行礼下台，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刚走到无人处，就喷出一口黑血——那是禁药毒性反噬的征兆。
“钟师弟还好吗？”林夜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伸手欲扶。
钟离烬侧身避开：“多谢关心，只是灵力消耗过度。”他强撑着挺首脊背，却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
林夜压低声音：“你体内至少有三种不同属性的灵力在冲突，若不及时疏导，轻则修为尽废，重则爆体而亡。”
钟离烬心头剧震——林夜竟能一眼看穿他的状况！他勉强扯出个笑容：“林师兄说笑了，师弟只是...”
“不必掩饰。”林夜打断他，“我知道你有问题，但现在更关心赵大勇的禁药来源。”他意味深长地补充，“决赛前若需要帮助，可来执法堂找我。”
钟离烬没有回应，只是加快脚步离开。
转过几个回廊后，他终于支撑不住，扶墙吐出一大口混杂着黑丝的鲜血。
“必须尽快净化这些异种灵力...”钟离烬颤抖着取出一枚青玉丹药，这是他用噬灵诀从多个对手身上提取的精华炼制的“清灵丹”，本是为决赛准备的底牌。
丹药入腹，一股清凉之意暂时压制了体内暴走的灵力，但钟离烬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真正的决赛明天就要开始，而他己损耗大半实力。
回到住处，钟离烬锁好门窗，盘膝调息。
内视之下，体内状况触目惊心——经脉中充斥着赤红、墨绿、幽蓝三种属性的灵力，彼此纠缠排斥。噬灵诀虽然强大，但过度吞噬不同属性的灵力而不及时炼化，后果竟如此严重。
“难怪被列为禁术...”钟离烬苦笑。但现在回头己晚，他必须想办法撑过决赛。
窗外，一道黑影悄然离去。
林夜站在远处山头，看着钟离烬窗前的灯火，若有所思地着一枚留影符——那里面记录着刚才比斗中灵力异常流动的影像。
“决赛见分晓吧...”林夜轻声自语，转身没入夜色。
屋内，钟离烬睁开眼，目光如炬。他感应到了林夜的监视，也清楚自己己站在悬崖边缘。但筑基丹近在咫尺，无论如何，他都要赌上这最后一局。
哪怕代价是万劫不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