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小厮走后,谢澜想来想去还是不放心。
毕竟是明德侯府二小姐,真要出了事,后果不堪。
他对谢昱说:“西弟,你先回兰院,我去找一下母亲。”
谢昱乖乖点头。
谢澜来到安和院,把事情原委告知卫昭容。
今日白天谢婉宜对谢婉柔出口不敬,卫昭容己经从窦书遥口中得知了。
至于她去老侯爷墓地,卫昭容也一清二楚。
“我知道了,这件事你不用管,该干嘛干嘛去。”卫昭容对谢澜说。
谢澜本就不欲管谢婉宜的事,将此事告知母亲,他的责任己经尽到。
等谢澜走后,卫昭容看了会儿账本,便让齐嬷嬷给她卸头发。
自始至终,她没再提谢婉宜一个字。
齐嬷嬷如今清楚的知道自家老夫人的心思,再也不会自讨没趣地为二小姐说话。
等安和院熄了灯,卫昭容提醒齐嬷嬷,明日把她诰命官服拿出来,她要进宫。
“是,小姐。”
齐嬷嬷轻轻关上门,吩咐手下丫鬟准备官服。
最后她还是不放心,让人去临水阁盯着,有动静及时告诉她。
大约一个时辰后,有丫鬟来报:“齐嬷嬷,二小姐回来了。”
齐嬷嬷的心彻底放下来了。
二小姐娇生惯养,在墓地待不久,有人给她递梯子,她赶紧抓住不放,不然真死守墓地,跟要她的命没区别。
第二日,卫昭容起得早,穿着诰命官服,坐上马车前往皇宫。
这次她进宫,明显感觉宫里气氛紧张。
公公和宫女们一个个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卫昭容也不自觉绷紧了神经。
皇上动了雷烈山,三皇子那边己知是在敲打自己,朝堂之上要求废黜太子的谏言愈发频繁。
为此,皇上发了好大的火,宫中人人自危。
卫昭容低垂着头,静静在太和殿外候着。
这次她等到午后,双腿站得早己麻木,皇上才召见了她。
卫昭容立刻理了理毫无褶皱的官服,略有忐忑地进了大殿。
刚跪下行完礼,皇上沉着声说:“你是来求和离圣职的。”
“回禀圣上,臣妇进宫正是此事。”
皇上脸上隐隐有愠色,但说出的话让卫昭容吃惊:“念在你及时揭发雷烈山的罪行,也算有功,和离朕允了。”
卫昭容赶紧磕头谢恩:“圣上英明,谢主隆恩。”
皇上当即亲笔拟了圣旨,主管公公小心翼翼收好圣旨,递给卫昭容。
卫昭容双手有些颤,她恭敬地接下圣旨,再次磕头谢恩。
“下去吧。”
皇上日理万机,卫昭容领了旨,赶紧退出太和殿。
今日所求己达,卫昭容脸上忍不住挂了一抹笑意。
走出太和殿,对面浩浩荡荡走来一群人,打头的,正是如日中天的三皇子。
三皇子赵景琰乃当今贵妃唯一的儿子,有母族势力扶持,除了太子,宫中其他皇子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他在宫里颇有些猖狂,看人时,高高在上,眼里瞧不起任何人。
卫昭容不敢招惹,便停在路边,等他们过去。
谁想到,赵景琰却忽地停下,睨了卫昭容一眼,问道:“她谁啊?”
“禀三皇子,是明德侯府的老夫人,卫昭容。”
“哦——原来是她!雷烈山娶了明德侯府嫡长女,本是珠联璧合的一对佳人。奈何有人居心不良,好好的将军夫人不做,要当个弃妇,真是愚蠢之极。”
卫昭容捏着圣旨,双眉皱出一道沟壑:“三皇子殿下,皇上己下旨让我家柔儿与雷烈山和离,她并非弃妇。”
赵景琰眯起眼睛:“父皇竟然同意他们和离,呵,侯老夫人好手段,我倒是小瞧你了。”
卫昭容抬头看他,一身锦衣皇袍的赵景琰,薄眼皮半睁,看卫昭容时如同看一堆垃圾,根本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他在等皇上驾崩,驾崩后,便能顺理成章地除掉太子,登上皇位。
可只有卫昭容知道,当年以谋逆叛乱罪入狱的赵景琰,下场有多凄惨。
真正的帝君,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那一位。
如今三皇子与皇上之间,还处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三皇子再横,也不敢违逆圣旨。
等哪一天,平衡破灭,皇上再也震不住赵景琰时,动荡一触即发。
侯府能否明哲保身,尚需小心谨慎。
“三殿下太瞧得起臣妇了,我乃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后宅老妇,就想让儿女环绕膝下,颐养天年。和离圣旨是臣妇舔着脸,以老侯爷当年立下的功劳求来的。陛下仁厚,不忍心拒绝,臣妇感激不尽。”
卫昭容把自己放得低,不与赵景琰硬碰硬。以柔克刚,西两拨千斤。
赵景琰不动声色地打量她,卫昭容面上笑容未变,没有谄媚,但绝对恭敬。
过了好一会儿,赵景琰移开视线:“侯老夫人慢走,年纪大了,就安心在后宅待着,外头的路可不好走,别摔了一把老骨头。”
“多谢三殿下教诲,臣妇记住了。”
三皇子一行人离开,卫昭容后背湿了一片。
三皇子比皇上还要威压大。
皇上登基多年,治理朝堂懂得平衡之术。而三皇子年轻气盛,手段残忍,奉行暴政,死在他手下的冤魂不计其数。
幸好三皇子如今羽翼未丰,又有皇上顶着,他必须收敛。
卫昭容看着威严的高墙大殿,觉得森然诡异,浑身不舒服。
齐嬷嬷看出她的异样,扶住她:“小姐,我们出宫吧。”
“嗯。”
出了皇宫,马车走出去很远,卫昭容身上的森然之气才消失。
金殿之上,笑里藏刀,宫墙之内,步步杀机。
可怕!
但身为局中人,只能步步为营,力争在夹缝中寻求生存之道。
回到明和侯府,下马车前,卫昭容调整了一下心情,尽量不让人看出她在皇宫里经历的难堪和卑微。
“叫柔儿过来。”
没一会儿,谢婉柔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