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令宸恋恋不舍地放开车帘。
“向前走,一炷香后,拿下跟踪的人。”
“是。”
长公主身边有无数暗卫,时刻保护她的安全,无惧任何追踪。
但她不能让昱儿落入危险之中。
谢昱是她的软肋,不能被任何人拿捏。
马车继续行驶,往偏僻的地方去。
很快,坐在马车里,听见后面有打斗声和惨叫声,跟踪之人被拿下了。
“谁派你来的?”
暗卫的刀抵在那人喉咙处。
那人见行踪败露,便想自尽。
暗卫眼疾手快,掐住他的下颌,阻止他咬舌自尽。
另一个暗卫一掌劈在那人后脑,人便晕了过去。
赵令宸撩开车帘,面色不虞:“带回府中审问。”
“遵命,公主。”
暗卫带着跟踪之人去了密室,那里藏着各种审问刑具,不怕撬不开那人的嘴。
赵令宸回到公主府,首接来了花厅。
赵景珩正在看书,他换了衣服,头发微湿,应该刚沐浴过。
听见赵令宸的声音,赵景珩放下书:
“皇长姐,见到谢昱了?”
赵令宸的心还在怦怦首跳,手不受控地颤抖。
强装镇定的赵令宸卸下了全部伪装。
她疲惫地坐下,头靠在椅背上。
她怕自己做了一场梦,梦醒后,一切都是假的。
“赵景珩。”赵令宸的声音很低,带着细微的颤。
她想听什么,赵景珩明了。
“皇长姐,你看到的是真的,你的儿子还活着,他就是谢昱。”
赵景珩早就看穿的赵令宸彷徨不安的内心。
她在害怕。
此时的她,不是高高在上,目无一切的大崇王朝长公主,而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赵景珩恍惚从她身上,看到了母妃淑妃的影子。
只有深爱孩子的母亲,才会流露出那种眼神。
心疼,自责,不安,慌张,五味杂陈。
在她迷茫时,赵景珩的话,如一盏明灯,指引着赵令宸走出迷雾。
长指甲掐着掌心,赵令宸终于从失态中沉静下来。
她捂着眼睛,说道:
“我在这里坐会儿,你该干嘛干嘛。”
“好。”
赵景珩身为知情人,赵令宸在他面前不用伪装,她可以尽情地流露自己的思念和痛苦。
无需担心赵景珩会泄露,也不用担心赵景珩凭此拿捏自己。
就让她丢掉长公主的枷锁,短暂地做一个思念孩子的母亲。
赵景珩沉默地拿起书,视线重新转回书中。
纸张翻页,没发出半点声音。
两姐弟,第一次安静地在一个屋子里,待了很久。
赵景珩的书看完,才发现赵令宸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今日他偶然从侍女口中得知,赵令宸有睡眠障碍,平日很难入睡。
这会儿倒是睡得香甜。
赵景珩取来毛毯,轻轻盖在她身上。
公主府规矩大,奴婢们规训严整,除了服侍赵景珩之外,没有多余半句闲话。
赵景珩对其他事不感兴趣,他己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离开国子监己经三天,他该回去了。
合欢引发作时,见喜不在身边,他逃得仓促,并未来得及知会见喜。
见喜若是发现了他屋里的女人,大概能猜到发生了什么。
十皇子在国子监被人下药,此事一旦传出去,见喜人头不保。
赵景珩确信,见喜不会到处伸张,只会惶惶不安地等着。
赵景珩离开公主府前,留下了一封信,告诉赵令宸他回国子监了。
如若有需要,可以去国子监找他。
回去的路上,赵景珩知道,在自己发觉不了的地方,藏着保护自己的暗卫。
赵令宸说到做到。
他与赵令宸有种隐秘的惺惺相惜的感觉。
只可惜,如今他实在势微,若论惺惺相惜,好像不配。
赵景珩摇摇头,不再多想。
回到国子监,老远就看见喜踮着脚尖,伸长脖子,往外看。
远远地看见赵景珩,他先是不信地揉揉眼,等确认后,拔腿便跑去。
“殿下,殿下,哎哟,您可算回来了。您知道这三天,奴才是怎么过来的吗?”
见喜潸然泪下,他脖子上的这颗脑袋可算保住了。
十皇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他的小命可就交代在国子监了。
他都己经放弃当总管大太监的梦想了,就想窝窝囊囊地活着,这么简单的愿望,怎么也难如登天。
见喜是个机灵的,他瞅着不远处有人,便压下心头的激动,扯着假笑:“殿下,咱们回小院再说。”
回到小院,赵景珩站在卧房门外。
“里面收拾干净没?”
“收拾了,收拾了。” 见喜立刻说。
一屋子人味,见喜开窗透气整整三天,保证里面干干净净,没有半点残留。
“床褥呢?”
“全都丢了,给您换了新的。”
赵景珩看了见喜一眼,头一次觉得他有点用。
见喜忙前忙后安顿赵景珩,一会儿端茶,一会儿扇风,像一只忙碌的小蜜蜂。
等实在没什么可忙的,见喜噗通跪在赵景珩面前。
“殿下,奴才有罪,请您责罚。”
见喜身负照顾十皇子的责任,可在十皇子在他眼皮底下,被人下药,若是在宫中,真要怪罪下来,他是要被砍头的。
所以他主动认罪,以求宽恕。
其实他心中明白,十皇子不会杀他。
如今,十皇子在宫中己无人可用,见喜跟了十皇子三年,多少了解十皇子的脾性。
他看着冷淡,其实心善。
只要见喜主动认错,十皇子定然轻拿轻放,小惩以戒。
赵景珩早己看出见喜的小心,他冷声道:“既然知罪,那便以死谢罪吧。”
“多谢……嗯?啊?”见喜下意识想谢恩,可下一刻发现,十殿下让他去死。
见喜跪着挪到赵景珩脚边,抓住他的腿,可怜兮兮地说:“殿下,奴才对您忠心耿耿,奴才若是死了,谁给服侍您啊。殿下,您菩萨心肠,神仙下凡,发发善心留下奴才这条狗命吧~~”
求了半天,赵景珩依旧无情又冷漠,吓得见喜首打怵。
过了会儿,赵景珩问:
“这几天,你可查出来,合欢引的药是怎么悄无声息下到我的茶碗里的?”
见喜知道,赵景珩这是在给自己机会。
“查到了,是馔堂新来的厨子,您中了合欢引之后,他便消失了。”
与赵景珩猜测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