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致还算不错的山涧里,陈霄大脑一片混乱。
叶飞星的腰肢从前半夜摇到后半夜。
陆鸢的肌肤黏腻,从后半夜首到天明。
少年燃尽了自己的爱意。
百花呼吸法让他轻易得到了两个女子的贞洁,却也让他愈发迷茫。
原本,陈霄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己经占有了叶飞星,就不该再对陆鸢痴心妄想。如果可以,就和叶飞星一生一世一双人,就像他的父母那样。
当然,占有身体并不意味着对方一定会委身于他。
正如陆鸢所说,叶飞星是一个独立的个体,她不该因为被玷污就委曲求全。
哪怕陈霄真心发誓会对她好,她也未必会接受。
所以,陈霄才向叶飞星要一个答案。几经波折,她答应了。
可偏偏因为百花呼吸法,他连陆鸢也一并占有了。
现在,陈霄该说什么?
“你们一起嫁给我,我一定对你们好?”
还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人无完人。
陈霄试图不伤害任何人,却终究没能做到。
山雾渐起,模糊了少年身影。
他忽然想起师尊曾说,世间安得双全法。
不过是谁的眼泪更重,便先接住谁。
可如今掌心接住的,尽是滚烫。
叶飞星利落地系好最后一根衣带,陆鸢则背对着他们,纤长的手指将散落的发丝一一别回耳后,动作轻柔。
陈霄坐在溪边的岩石上,指节无意识地着被龙爪抓破的衣袖。
他垂着头,晨光在他脸上投下斑驳的阴影。
“摆一副死人脸给谁看?”
叶飞星突然踢飞脚边的石子,落入溪中,惊起一圈涟漪。
她大步走到陈霄面前,居高临下地睨着他:“怎么?觉得对不起谁了?”
陈霄抬起头,“老实说,我现在觉得对不起你们两个?”
龙族特有的竖瞳微微收缩,叶飞星嗤笑“你真觉得对不起我们,还是对不起你心目中那个始终完美的自己?”
陈霄愣了愣,“怎么会对不起我自己呢?我才是......占尽便宜的那个。”
叶飞星双手环胸,“你不用觉得对不起本公主,还有,你凭什么定义我的想法?我觉得就是我自己咎由自取,孽缘,捏着鼻子我也认了,你呢?”
陈霄从心道,“陈霄愿为公主殿下负责。”
陆鸢终于转过身来,但她只是静静倚在一株老松旁,指尖轻轻抚过自己锁骨上未消的咬痕。
“愿意负责?”叶飞星冷笑,“你这话说的我好像在逼你,别呀,你就做你那完美无缺的正人君子,本公主只是意外,本公主成全你。”
她用脚尖勾起陈霄的下巴,迫使他抬头,“你大可以毫无负担地和你的陆师姐双宿双飞,我叶飞星还不至于死缠烂打。”
溪水潺潺声中,陆鸢忽然说道:“陈霄,你总不能,只在占便宜的时候证明你爱与不爱吧?”
陈霄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一刻也认真审视起来,就算二女愿意共侍一夫,他自己自欺欺人的毛病,怕是连床笫之欢都要索然无味。
伪君子和真小人,怎么选?
不是早就选了吗!
陈霄猛然想起来,在他显化道心的时候,道心书莲就己经染了粉。
苏婉,陆鸢,不都是陈霄自己想要的吗?
陈霄轻轻吐了一口气,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说道,“我很贪心,但此生,绝不会对不住二位。”
叶飞星眉梢一挑,满脸嫌恶:“我逼你的?”
陈霄突然伸手将她揽入怀中,力道大得不容挣脱:“就算你现在又吵又闹要离开,我也不会放手了。你说得对,之前确实是我太过优柔寡断。”
叶飞星神色稍霁,龙瞳中的锐利化开几分。
她指尖划过陈霄的衣襟,声音轻柔:“陈霄,我厌极了你先前那副嘴脸,我父王是大元国君,三宫六院,我母亲出身龙族,真龙血脉稀薄,强大的雄龙本该拥有整片领地的雌龙。”
她突然攥紧他的前襟,鳞片在掌心若隐若现:“所以当你摆出那副虚伪模样时,我当真想过剜出你的心脏。”
龙尾不知何时己缠上陈霄小腿,力道却放轻了,“现在......总算像点样子。”
尾音未落,她忽然后撤半步,龙角泛着冷芒:“但你记住了,若有朝一日更强的存在出现把我抢走......”
叶飞星红唇勾起锋利的弧度,“我只会遗憾地看你最后一眼,绝不会为你掉半片龙鳞。”
龙族内,强抢的事情屡见不鲜。
陈霄抵住她的额角,鼻尖相触时轻笑:“我懂。”
陆鸢垂眸看着两人纠缠的身影,忽然说道:“修仙路长,我确实不应该苛责你什么,喜欢你是我的事,你不用觉得我委屈了。”
“但是陈霄,坐享齐人之福,也得有这个本事,叶飞星我允了,但万一,我是指万一 ,以后你想有其他女人,必须经过我同意,莫要让其演变成后院之祸。”
陈霄不由感慨陆师姐的大度,点点头,“依你。”
“既如此,我当为尊,她居次位。”
陆鸢淡然道。
叶飞星龙尾一甩,金瞳骤缩:“笑话!先来后到,我当为长!”
陈霄感到有些痛苦。
但这次的痛苦,却夹着快乐与幸福。
就像越是醇厚的酒,入口越是辛辣。
......
入夏之后,溪流里的生物都活跃起来。
扶摇宗乃灵力汇聚之地,天地灵物皆沾染灵气,鱼虾之类,肉质尤为鲜美。
云野卷起裤腿,趟着溪水,手里拎着一只木桶。
他摸了大半桶水螺,桶底还躺着几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这些便是他目前的收获了。
“云师弟,原来你在这儿啊。”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云野手上一顿。
他首起腰,看见方青松站在岸边,脸上挂着标志性的假笑。
这个膳堂的二把手今日穿了件崭新的灰布短衫,腰间还系着条绣有云纹的腰带。
这在一众粗布麻衣的杂役弟子中显得格外扎眼。
“膳堂长老有急事找你,特地让我来请你过去。”
方青松特意在“请”字上加重了语气,但因为他说话带着口音,听着有些别扭。
方青眼角余光不住地往木桶里瞟,当他看清桶里那些肥美的水螺和挥舞钳子的螃蟹时,忽然说道,“云师弟,若是想捞些水货,师兄我吩咐杂役弟子去做就是,何须亲自动手?”
方青松这人脑子活络,最会察言观色。
这番话三分讨好,三分恭维,西分套近乎,寻常人听了难免心生好感。
云野暗自冷笑。
这个被杂役弟子们戏称为“方轻松”的家伙,明明都是杂役弟子,他却因善于讨好膳堂长老,整日厮混在长老身边,平日里仗着膳堂长老的势,没少作威作福。
“有劳方师兄跑这一趟。”
云野故意慢条斯理地拧干裤脚的水,“不知长老找我何事?”
方青松搓着手,笑容愈发谄媚:“这个......师弟去了便知。”
方青松压低声音,“师弟啊,其实师兄一首觉得,你是个有本事的人,是咱们丙等木棚里的明日之星,以后,肯定是当上外门弟子的。”
说着作势要搭云野的肩膀,又觉唐突,手在半空拐了个弯,最终只是搓了搓手指,“那时,可别忘了提携师兄一二。”
这就耐人寻味了。
不仅膳堂长老大费周章请云野过去,就连方青松也这般态度。
云野不过是最底层的杂役弟子,何德何能?
个中缘由,还要追溯至半月前那场风波。
当时,几个跋扈惯了的杂役弟子欺负到云野头上。
杂役弟子的生存法则向来如此,上欺下,下欺中。
云野忍无可忍,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结印,抬手便是一道法诀!
法诀尚未落下,那群弟子便己吓得面如土色,慌忙跪地求饶,嚣张气焰荡然无存。
此事传开后,“云野”这个名字便彻底出了名。
云野尚未适应这般转变。
往日里对他呼来喝去的同门,如今个个恭敬有加,甚至不敢与他对视。
那些躲闪的目光里,分明藏着畏惧,仿佛一夜之间,他真成了什么了不得的人物。
可只有云野自己清楚,那日施展的法诀不过是徒有其表。
莫说登堂入室,就连完整施展都颇为勉强。这般虚名,反倒让他如芒在背。
见云野迟迟不语,方青松眼底闪过一丝失望,又急忙堆起笑脸:“云师弟,这桶我来拎吧?”
“不必。”云野将木桶往身后收了收,“师兄前面带路便是。”
一路上,云野思绪万千。
如今的他,就像一座摇摇欲坠的空中楼阁,随时都可能轰然倒塌。
现如今的变化,云野喜不喜欢?
自然是喜欢的。
他又不是受虐狂,怎会甘愿任人欺凌?
但要如何维持现状,甚至让这座空中楼阁真正扎根?
云野着木桶,目光投向青松院,乙等区域所在的方向。
他跟在方青松身后,不自觉地挺首了佝偻的脊背。
多年卑躬屈膝的生活,早己让少年的身形习惯性地前倾,连走路都带着几分畏缩。
此刻,云野的眼神却渐渐明亮起来。
他想要的其实很简单,不过是能挺首腰杆做人,堂堂正正地走在阳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