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川握着手机站在窗前，暮色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光影。
他的目光无意识扫过光洁如新的茶几，想起张雨茜扎着褪色发带，跪在地板上擦拭缝隙的模样。
彼时她的后背被汗水浸透，还不时转头冲他笑：“陆哥，你这书架积灰太多啦，我给你擦干净些。”
她踮脚整理书籍时，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的红绳，说是自己从庙里求来的平安符。
记忆的齿轮继续转动，那天深夜急诊室的场景又清晰浮现。张雨茜攥着病危通知书瘫坐在长椅上，泪水不断砸在文件上晕开字迹：“陆哥，…… 爸爸不能有事。” 她颤抖着抓住他的衣角，哭得几乎喘不过气，苍白的脸上满是恐惧与绝望。
而更早些，妈妈与舅母跟她相见的画面，此刻也刺痛着他的心。
舅母涂着鲜红指甲的手指几乎戳到她鼻尖：“现在的年轻人真没规矩！我拦了半小时的士，都不知道先让老人家上车！”
张雨茜眼眶瞬间通红，积攒多日的委屈突然爆发：“够了！我不想跟你们再说下去了！”
她声音发颤，泪水夺眶而出，转身冲进雨幕的背影单薄又倔强。
陆川追出去时，只看到她蹲在路边，雨水混着泪水打湿了整张脸。
那一刻，他心底泛起难以言说的心疼，从此便觉得自己欠了她一份情。
张雨茜带着哭腔的声音又从听筒传来：“陆哥，爸爸今天突然说想当面谢谢你……”
陆川望着窗外渐暗的天色，那些她柔弱无助的模样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最终轻声应下。
他没看见电话那头，张雨茜挂断通话后将手机扔在床上，二郎腿对着镜子补妆，嘴角勾起一抹志得意满的弧度。
深夜，万籁俱寂。
陆川刚陷入沉睡，就坠入了一个可怕的深渊。
房间里的温度骤降，寒意刺骨，他感觉有湿漉漉的头发扫过脸颊，带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艰难地睁眼，只见沈梦妮浑身是血地站在床边，腐烂的手指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空洞的眼窝里不断渗出黑色的液体，如同两条扭曲的毒蛇。
“为什么总对坏人如此心软？” 沈梦妮的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腐烂的嘴唇一张一合，掉落的牙齿砸在陆川胸口，发出沉闷的声响，“是不是要等你也变成这样，才能看清真相......”
陆川想要挣扎，却发现西肢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只能眼睁睁看着沈梦妮逐渐逼近，她溃烂的脸越靠越近，腐臭的气息几乎要将他吞噬。
冷汗浸透了陆川的睡衣，他猛地惊醒，大口喘着粗气。
黑暗中，沈梦妮的质问还在耳边回荡，久久不散。
那个坏人，是张雨茜吗？
从张雨茜家赴宴后的那周，陆川的生活彻底乱了套。
进度表被打翻的咖啡渍染成斑驳的褐色，每当他低头填写表格，沈梦妮渗血的指甲就会浮现在眼前。
无数个深夜惊醒时，他只能对着漆黑的天花板，数着一架又一架飞机掠过。
终于，在周五凌晨一点，在无尽的纠结与挣扎中，他颤抖着手指，打开了与 Sally 的对话框，屏幕的冷光映照出他眼底的迷茫与坚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