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朱纯臣！”朱文宇的声音仿佛来自九幽地狱一般，冰冷而刺骨，让人不寒而栗。他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冰刀，狠狠地刮在朱纯臣的骨头上，“你私通逆党，侵吞国帑，勾结边将……这些罪名，你可认罪？”
朱纯臣浑身一颤，额头上冷汗涔涔。他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些罪行竟然会被朱文宇如此轻易地揭露出来。然而，他毕竟是久经官场的老狐狸，很快便恢复了镇定，强词夺理道：“陛下，微臣冤枉啊！这些都是别人对微臣的恶意构陷，微臣一向对陛下忠心耿耿，绝无半点二心，请陛下明察！”
暴雨如注，乾清宫的琉璃瓦在闪电中泛着青白寒光。朱文宇盯着被玄武卫按倒在地的朱纯臣，衮服下摆沾着的茶渍正缓缓晕开，像极了江南水师战船渗出的血水。
“皇爷三思啊！”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站在一旁的曹化淳突然高声喊道。他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引起了众人的侧目。
朱文宇的目光如刀般锐利，首首地刺向曹化淳，厉声道：“老曹，你这是要为那些逆臣求情吗？”
曹化淳闻言，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皇爷息怒，奴婢绝无此意！只是恳请陛下仔细思量一下此事啊！”
说罢，曹化淳从怀中掏出一卷染血的绢帛，双手高举过头顶，颤声道：“皇爷！这是东厂和锦衣卫探子三日前送来的应天府的密报，上面详细记载了苏州织工行会的情况。据密报所言，目前己有三千人聚集在玄妙观，其意图不明啊！”
朱文宇接过绢帛的手微微一顿。当看到"织工以白巾缠臂，高呼'清君侧'"时，瞳孔猛地收缩。他想起高攀龙逃出京城前焚毁的黄绫，那些灰烬里分明带着苏州商帮惯用的沉香末。
"皇爷请看此处。"曹化淳突然起身，拿过御案上笔在青砖上画出一条线道，"这是长江天堑。"笔尖在沟壑南侧点了三点，"扬州、苏州、杭州，三大钞关如今都在成国公掌控中。"又往北划出一道弧线，"而京营三大营的将领，七成与成国公有姻亲。"
朱文宇的指尖无意识着羊脂玉扳指。他忽然记起半月前，工部侍郎呈上的漕运图——运河各闸口守将的姓氏，竟有半数与成国公府的管家同宗。
雨声中，朱纯臣的冷笑格外刺耳："陛下现在知道何为牵一发而动全身了？"他忽然扯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的狼头刺青，"土木堡之变时，我祖父带着这刺青深入瓦剌大营，用三千死士的命换回英庙！你们朱家的江山..."
"掌嘴！"朱文宇暴喝。
玄武卫的牛皮鞭带着破空声抽在朱纯臣脸上，却被他咬住鞭梢生生扯断。血沫从这位国公嘴角溢出，在孔雀补子上洇出暗色花纹："杀了我，明日通州漕粮就会断供！以及郑芝龙的战船就会出现在大沽口！"
暖阁突然陷入死寂，唯有更漏声滴滴答答。朱文宇缓步走到多宝格前，取下一柄嵌满宝石的蒙古弯刀。这是去年科尔沁部进贡的"血狼刀"，刀刃上天然的血槽在烛光下犹如活物。
"当年成祖皇帝五征漠北，随身带着三样东西。"朱文宇轻弹刀身，龙吟般的颤鸣在殿内回荡，"马鞍、弓箭、还有..."他突然挥刀劈向鎏金烛台，迸溅的火星中，半截蜡烛滚落御案，"敢拦圣驾者，杀无赦。"
刀锋停在朱纯臣咽喉三寸处，劲风削断他几根白发。朱文宇盯着这个曾教自己骑射的"叔父"，声音轻得像是叹息："但朕不是成祖，你也不是丘福。"
当啷一声，弯刀坠地。朱文宇转身时，九龙十二章的团龙纹在烛光中狰狞欲活："曹化淳，拟旨。成国公朱纯臣突发恶疾，特许回府静养，着太医院院判日夜看护。"
"陛下！"朱纯臣还要挣扎，却被暗中守护的朱文宇的耿橘用刀柄击中后颈，软倒在地时，袖中滑落一枚鎏金虎符——正是京营神机营的调兵信物。
朱文宇缓缓弯下腰，伸出右手，小心翼翼地将那枚虎符拾起。他的指尖轻轻着虎符上的铭文，感受着那凹凸不平的纹路，仿佛能触摸到历史的沧桑。
"忠贞护国"，这西个字在朱文宇的指尖下显得如此讽刺。他嘴角微扬，露出一抹冷笑，轻声说道："真是好一个忠贞护国啊。"
乾清宫的琉璃瓦在晨光的映照下，闪烁着一层薄薄的霜华，透着冷冽的青光。这冷光与朱文宇眼中的寒芒相互映衬，使得整个宫殿都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氛。
朱文宇负手而立，站在丹墀之上，他的身影在这空旷的宫殿中显得有些孤寂。他遥望着远处，看着朱纯臣被玄武卫押解着渐行渐远，那背影在晨光中显得如此渺小，却又如此刺眼。
朱文宇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汉白玉栏杆，发出清脆的声响，这声音在寂静的宫殿中回荡，仿佛是他心中的愤怒在呐喊。
"陛下！"突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暗处传来。朱文宇转头看去，只见耿橘从阴影中走出，他的步伐沉稳，面色凝重。
"陛下！臣不得不言。"耿橘走到朱文宇面前，单膝跪地，低头说道，"此时对所有不法之臣全面开战，恐非良机啊。"
朱文宇眼中寒光一闪，案上的青玉镇纸被他不经意间推到了边缘："哦？爱卿说与我听听！"
殿内的烛火突然剧烈地摇曳起来，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所搅动。烛火的光芒在黑暗中跳跃，将君臣二人的影子拉长又扭曲，显得有些诡异。
耿橘的目光落在了那封刚刚由朱雀卫指挥使方正化送来的密保上，他的眉头紧紧皱起。沉默片刻后，他终于开口说道：“陛下，除了刚才曹公公所说的那些事情之外，这封密报上还记录着江南各卫所的兵力调动情况。其中，苏州卫名下竟然有三分之一的军士被标注为‘商帮护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