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在离高府不远处的那片幽深林子里,气氛紧张得仿佛能拧出水来。高第、韩爌、钱谦益三人正慌不择路地拼命奔跑着,他们的身影在茂密的树林间时隐时现。
高第平日里养尊处优惯了,大腹便便的他年纪着实有些大了,而且他向来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好好锻炼过身体,此刻跑起来那叫一个艰难。他的脚步拖沓而沉重,每迈出一步都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汗水如豆粒般从他的额头滚落,浸湿了他那原本整洁的官服。只见他一边跑,一边剧烈地喘着粗气,那声音就像拉风箱一般,“呼哧呼哧”地响个不停。他的脸涨得通红,活像一颗熟透了的番茄,嘴里还不停地叫嚷着:“这些人简首就是目无君上,目无王法啊!成何体统!成何体统呐!等咱们绕过前面那片林子,便可以绕到去皇宫的路。只要找个地方躲上一会儿,待到天亮,老夫便进宫参死他们!哼,老夫可是堂堂的兵部尚书,他们竟敢如此放肆!”他的声音因为愤怒和喘息而变得有些嘶哑,在寂静的树林里回荡着。
一旁的钱谦益同样是狼狈不堪,他的头发在奔跑中变得凌乱不堪,几缕发丝粘在满是汗水的脸颊上。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痛苦的喘息声。听到高第的话,他强忍着喘息,急切地说道:“可是他们可是奉了皇命啊!高尚书,您想啊,他们既然是奉了皇命行事,那必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您连皇宫的大门都进不去,就被他们给抓了。到时候,咱们可就彻底没了回旋的余地。”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和焦急,紧紧地盯着高第。
韩爌在一旁听着,也是累得气喘吁吁。他微微点了点头,苍白的脸上满是疲惫,说道:“牧斋说的对!我也觉得咱们还是从长计议为好。如今这局势如此复杂,咱们不能贸然行事。万一出了什么差错,那可就万劫不复了。咱们得静下心来,好好想想对策,不能就这么莽撞地往皇宫里闯啊。”他的声音虽然微弱,但却透着一股沉稳和冷静。
三人在这黑暗的树林中,一边奔跑,一边争论着,脚下的枯枝败叶被踩得“咔嚓”作响,仿佛也在为他们的命运发出一声声叹息。而在他们身后,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追赶者的呼喊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像一把把利刃,刺痛着他们紧张的神经。
在这危机西伏的氛围中,高第清晰地听到二人所言。刹那间,他的眉头如同被无形的绳索紧紧勒住一般,瞬间紧锁起来,脸上的肌肉也随之紧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凝重与思索。过了好一会儿,他终于缓缓开口说道:“那便先去我的另外一处隐蔽的庄子藏一下!那个庄子极为隐秘,这么多年来鲜有人知其确切位置。而且啊,那里还有老夫精心安排的后手,各种防御措施和隐蔽手段都布置得十分周全,足可保我们三人的安全!”
韩爌和钱谦益两人原本因追兵将至而紧张得如同惊弓之鸟,听高第如此笃定地一说,他们那颗悬着的心才略微平静了些许。三人就像即将奔赴战场的战士,纷纷加快了脚步,脚下的土地被他们踏得“咚咚”作响。
很快,三人来到了一个波光粼粼的湖前。这湖犹如一面巨大的镜子,倒映着周围的树木和天空。高第和韩爌两人没有丝毫的犹豫和废话,就准备下水。高第一边手忙脚乱地脱着外衣,一边急切地说道:“快!如今另一边的大路早己被追兵封锁,十分不安全!我们只能从这里游到对面!只要游到对岸,再跑个两刻钟的路程,便能到我那隐蔽的庄园了!到了那里,我们就安全了!”说着,他的外衣己经脱了大半,露出了稍显结实的胸膛。
然而,当他们转过头时,却见到站在一旁的钱谦益如同被定住了一般,没有任何的动作。钱谦益目光呆滞地看着湖面,眼神中充满了恐惧和犹豫。湖面上波光荡漾,在他眼中却仿佛是无数的妖魔鬼怪在张牙舞爪。高第见此情景,心中的焦急如同烈火一般燃烧起来,他忍不住提高了音量,大声喊道:“牧斋!你还愣着做什么?追兵马上就要追上来了!一旦被他们追上,我们可就都性命不保了!快下水啊!”此时,远处己经隐隐约约传来了追兵的呼喊声和马蹄声,那声音如同死神的召唤,越来越近。
在那波光粼粼的湖岸边,气氛显得格外紧张。钱谦益一脸苦相,嘴唇哆哆嗦嗦,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我真的不习水性啊!”他那原本就有些苍白的脸色此刻更是没了一丝血色,额头上细密的汗珠不断滚落,眼神中满是恐惧与慌乱,双手不自觉地紧紧攥着衣角,仿佛这样就能给自己增添些许勇气。
一旁的韩爌一听,顿时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他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焦急之色,额头上的青筋都因为着急而暴起。他猛地向前跨了一步,一把抓住钱谦益的胳膊,大声说道:“无碍!我和登之会带你的!你可别在这儿墨迹了!赶紧的!”那声音如同洪钟一般,在寂静的湖边回荡。他一边说着,一边用力拉着钱谦益,似乎恨不得立刻就把他拽进湖里。
然而,见韩爌如此急切地催促,钱谦益却依旧像被钉在了地上一样,无动于衷。他的双脚像是生了根,死死地扎在地面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犹豫和抗拒。他的心里如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在说“赶紧游过去,说不定能逃过一劫”,另一个却在说“这太危险了,万一淹死了可就完了”。
就在韩爌急得快要跳脚的时候,却见钱谦益缓缓地将手伸进了湖里。湖水冰冷刺骨,他的手刚一接触到水,便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他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过了一会儿,他慢慢地把手从湖里伸了回来,那手上还滴着晶莹的水珠。
钱谦益看着自己湿漉漉的手,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说道:“这水太凉了!我们三人恐怕受不住啊。你想想,这么冰冷的湖水,一旦下去,身体肯定会被冻僵。还没游到对面呢,搞不好就得被淹死啊!要不我们试试还是走大路吧!大路虽然可能会绕点远,也可能会遇到一些危险,但总比在这冰冷的湖水里葬身要好得多啊。”他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搓着自己的手,试图驱散那股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