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山腹地的夜风裹着腥甜血气,齐临从青铜棺中惊醒时,棺椁正随着诡谲的喜乐声震颤。他抬手欲掀棺盖,指尖却触到冰冷的白骨绣球——九百九十九颗头骨用发黑的血绳串联,在棺头摇晃如催命铃。
"吉时到——"
沙哑的唱礼声刺破浓雾,一顶猩红轿子从地缝升起。抬轿的纸人面色惨白,腮帮点着朱砂,每踏一步都从纸褶里掉出蛆虫。鬼媒婆佝偻着背从雾中走出,蒙眼红绸渗着血水,烟杆头挂着个干缩的婴胎:"姑爷躺了这些年,该起来拜堂了。"
齐临挥掌劈向鬼媒婆,掌心却穿透虚影。烟杆喷出的青烟凝成锁链,将他脖颈套住往轿前拖拽。青铜棺突然炸裂,第九百世尸身咆哮着跃出,腐烂的手爪撕向轿帘。轿中倏地伸出九条雪白狐尾,尾尖寒芒如刀,将尸身钉在崖壁!
"夫君连自己的尸身都舍得伤?"
楚璃的声音从轿中飘出,带着狐类特有的媚意与怨毒。夜游神的白骨虎踏碎山石而来,铁册翻动间飞出九百九十九道婚契,每张都浸着齐临某一世的心头血!
狐尾洞穿齐临胸膛时,他听见自己心脏碎裂的脆响。那颗暗红肉块被狐尾卷向轿帘,血珠滴落处绽开朵朵彼岸花。鬼媒婆敲响腰间合卺杯,杯中新郎冤魂齐声诵念《绝情咒》。咒声如针,将齐临的残魂钉在半空。
"礼成前先剜心,这可是青丘的老规矩。"轿帘掀起一角,露出楚璃涂着丹蔻的指尖。她捏碎齐临的心脏,碎肉中竟蹦出只三尾黑狐!黑狐跃上夜游神的铁册,册页顿时燃起青火,映出齐临第七世屠戮青丘的画面——
月光下的狐冢,楚璃被斩断的六尾仍在抽搐。齐临的道袍染满狐血,手中的鎏金簪正刺向她的心窝:"妖孽,今日便让你魂飞魄散!"
"现在明白为何要剜心了?"楚璃的九尾突然暴长,尾尖化作利刃刺向齐临七窍。青铜棺中的尸身突然炸成血雾,凝成《破煞咒》撞散狐尾。齐临趁机咬破舌尖,将混着狐心的黑血喷向鬼媒婆!
血雾散尽时,阴山己变作青丘狐冢。遍地狐尸的眼窝里嵌着合卺杯碎片,每片都映着齐临与楚璃的婚典。鬼媒婆的烟杆插入地面,青烟凝出第七世场景:
桃林深处,楚璃将半颗狐心喂入齐临口中。七彩心光映得月华失色,她的六尾缠住他腰身:"以心为契,生死不离。"画面忽转至屠族夜,齐临的剑锋斩断狐尾,楚璃的半颗狐心在他胸腔发出悲鸣,震碎漫天星河。
"你的道,是踏着我的尸骨修的!"楚璃的阴嫁尸破轿而出,嫁衣下摆的九尾缠住齐临脖颈。夜游神挥动铁册,白骨虎额间裂开竖瞳——瞳中竟是被炼成伥鬼的狐族幼崽!
齐临的鎏金簪突然共鸣,狐冢深处飞来半截断簪。双簪合一的刹那,青丘秘境崩塌,露出往生井中浸泡的六条狐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