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看热闹的工人们本来就对许大茂刚才粗鲁推人的行为有点不满,这会儿听杨益平这么一说,也开始窃窃私语,对着许大茂指指点点起来。
“就是,许大茂也太不像话了,推了人还想占便宜。”
“看那姑娘吓得,脸都白了,怪可怜的。”
“许大茂这人就这德行,仗着自己是放映员,老想揩油。”
许大茂被众人说恼羞成怒,指着杨益平就骂。
“杨益平你个狗东西,你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死缠烂打了?你少在这儿挑拨离间!”
他气得撸起袖子,一副要跟杨益平干仗的架势。
杨益平嗤笑一声,根本没把他那副虚张声势的样子放在眼里。
就在许大茂往前冲,伸出手想推搡杨益平的时候,杨益平脚下不着痕迹地轻轻一勾。
“哎哟!”只听许大茂一声惨叫,他只觉得脚下一绊,整个人重心不稳,呼啦一下就往前扑去,结结实实摔了个狗啃泥。
手里的手电筒也“咣当”一声飞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停下。
这一下摔得可不轻,许大茂趴在地上,半天没缓过劲儿来,只觉得眼冒金星,鼻子都快磕扁了。
他狼狈地抬起头,龇牙咧嘴地指着杨益平,声音都变调了:“杨益平!你……你敢使坏绊我!我的脚……我的脚崴了!哎哟喂,疼死我了!”
他抱着自己的脚踝,夸张地在地上打滚,声音那叫一个凄惨,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和伤害。
杨益平好整以暇地双手抱胸,好笑地看着他拙劣的表演,慢条斯理地说。
“许大茂,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我离你那么远,怎么绊你?”
“大家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是你自己走路不长眼,脚底下拌蒜,急着冲过来想打人,结果自己摔倒的吧?”
周围的工人本来就看不惯许大茂那副狐假虎威、欺软怕硬的德行,这会儿更是哄堂大笑。
“哈哈哈,许大茂这是演的哪一出啊?碰瓷儿?”
“自己摔了还想赖别人,真没劲!技术太差!”
“就是,走路不看路,活该!想打人没打着,自己倒栽葱了!”
许大茂听着众人的嘲笑和议论,又气又急,脸上火辣辣的。
可他脚踝处确实传来一阵阵的刺痛,也不知道是真崴了还是装的成分居多,反正他是赖定杨益平了,不然这面子往哪儿搁?
这边的动静闹得有点大,很快就惊动了在附近巡逻的保卫科的人。
两个穿着制服,戴着红袖章的保卫科干事拨开人群走了过来,其中一个年纪稍大,国字脸的干事沉声问道。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聚在这儿干什么呢!电影还看不看了?”
许大茂一看见保卫科的人来了,顿时来了精神,跟见了救星似的,也不在地上打滚了,挣扎着坐起来,指着杨益平就告状。
“王干事,李干事,你们可来了!你们要给我做主啊!杨益平,他……他故意绊倒我!”
“我的脚都让他给弄伤了!你们看,都肿了!”
他赶紧把裤腿往上拉了拉,露出一点脚踝,其实也没多大事儿,就是刚才摔地上蹭红了一点。
王干事皱了皱眉,看向杨益平,严肃地问道。
“杨益平,是他说的这样吗?怎么回事?”
杨益平一脸无辜地摊了摊手,表情那叫一个坦然。
“王干事,你可别听他瞎说。我好好坐在这儿等看电影,是他自己过来找这位女同志的麻烦,推了人家,还想拉拉扯扯的。”
“人家女同志不愿意搭理他,他就气急败坏的,结果自己没站稳,摔了一跤。”
“跟我可没半点关系啊,大伙儿都看见了。”
他转头看向周围的人,大声问道:“大伙儿说,是不是这么回事啊?”
“是啊是啊!许大茂自己摔的!”
“我们都看见了,杨益平同志都没动!”
“许大茂还推了人家女同志呢!我们都看见了,太不像话了!”
人群里立刻有人帮腔作证。
刚才被许大茂占座不成反被奚落的,还有平时就看不惯他那副小人得志作风的,这会儿都站出来指证他。
许大茂一听这话,顿时傻眼了。
王干事听着众人的话,又看了看许大茂那心虚的表情,以及周围群众义愤填膺的样子,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许大茂这小子平时什么德行,他多少也知道点儿,仗着自己是放映员,没少在厂里摆谱。
他对许大茂说:“行了行了,许大茂,既然是自己不小心摔的,以后走路注意点。”
“赶紧起来,电影还放不放了?这么多人等着呢!别耽误大家时间。”
许大茂一听这话,就知道保卫科这是不打算追究杨益平了,反而催他赶紧放电影。
他要是再揪着杨益平不放,说不定把自己推人的事儿给彻底抖搂出来,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领导怪罪下来,他这放映员的差事都可能保不住。
他只能打掉牙往肚里咽,忍着脚踝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剧痛”,在众人若有若无的哄笑和鄙夷的注视下。
一瘸一拐地从地上爬起来,捡起摔在地上的手电筒,灰溜溜地回到了放映机旁边。
嘴里还小声嘀咕着:“杨益平,你小子给我等着……这事儿没完!”
保卫科的人见没什么大事了,又叮嘱了几句注意安全,不要拥挤,维持好秩序,便转身离开了。
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就这么被杨益平轻描淡写地化解了。
操场上很快又恢复了之前的喧闹,众人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即将开始的电影上,期待着精彩的剧情。
林言玲站在杨益平身后不远处,看着杨益平高大而沉稳的背影,心里又是震惊又是感激,还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
她没想到,这个在公园里看起来有些腼腆、甚至有点害羞的男孩子,居然这么有担当,这么果断。
电影幕布,那块大白布,终于亮堂起来了。刚才还嗡嗡响的人堆,一下子安静了不少,片头字幕开始走了。
放映机在那儿“咔咔”地转,光柱子照在人脸上,一晃一晃的。
林言玲还站在杨益平后边不远的地方,心怦怦跳。
电影都开始了,她才发现,自己好像没个正经坐的地方。
大伙儿都带着小马扎小板凳的,她刚才光顾着紧张,哪还顾得上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