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台上,白羽玄正望着天穹出神,指尖抚过栏上暗刻的二十八宿图。青玉栏杆外,银河如练横亘天际,却不及他眼底翻涌的思绪。
磬书捧着茶盏上来,忍不住开口:“天君这次竟如此轻易放过,实在蹊跷……”
“他是故意的”,磬书的声音惊破他眼底的阴云,白羽玄望着面前触手可及的星辰,声音低迷:“天王膝下独子己亡,同为先天君之子,他们皆是庶出,本就有着同样即位之可能。如今我那伯父再无子嗣之可能,倒省了未来可能出现的几分麻烦,除却他心头之患。”他顿了顿,目光朝远望了望,“莫离于他,以后还是个西处征战的棋子。”
原来这场天罚,天君介入之时,便注入了权谋博弈。
白羽玄亲手拨动星辰轨迹,将东井星官的轨迹拨得微偏,那些原本隐匿在云层后的星辰仙子,也在他的号令下纷纷展露真容,将最明亮的一面投向通天漠。
磬书从怀里掏出个玉瓶:“对了殿下,这是您和莫离姑娘昨日在风廉天王殿遇袭时的血......当时看到血落相融,本不在意,可落地竟变为透明之色,心觉奇异,便用玉瓶收起,一时忙碌莫离下界之事,忘记及时汇报给您了。”
琉璃瓶中的液体在月光下流转,白羽玄瞳孔骤缩,他分明看到殷红如血的液体,在磬书眼中却化作澄澈透明。“你当真看到这是无色的?”他声音微颤,接过玉瓶反复端详。
磬书一脸困惑:“难道殿下看到的不是?”他凑近细看,语气里满是惊疑,“莫离姑娘是冥界帝姬,殿下身为天界皇子,莫不是血脉相触产生了异象?既然您能看到,那阿离作为这血一半的主人,想必也定能看到!”
白羽玄沉思片刻,将玉瓶收入怀中。
回到昭辰殿,白羽玄将瓶中液体滴入砚台,清水晕开血色的瞬间,他忽然想起莫离笑起来时眼尾的弧度,执笔的手不自觉收紧。笔尖蘸满混合着两人精血的墨汁,在素笺上落下第一笔时,远处传来守夜仙娥的报时声——人间,又是新的一年了。
磬书在一旁看着,眉头紧锁:“您真能看到这血的颜色?奇怪奇怪。”
白羽玄握着狼毫的手顿在半空,看着这纸上的鲜红字迹,在他眼中竟汇聚成莫离的眉眼,想起那日在演武场,她用银剑挑落他发冠时,笑意盈盈的骄傲模样,笔尖一滞,在 "安好" 二字旁洇开小片血渍。
信写完,放笔,白羽玄将装着剩余精血的玉瓶收入暗格,指尖不经意触到夹层里半朵干枯的梨花 —— 那是莫离去年在昭辰殿喝醉时,随手别在他发间的。“不知她此刻如何……”
此后的日子里,观星台成了白羽玄最常待的地方,为莫离拨去云雾,号令众星仙子现身,精心安排移动轨迹,虽然不知莫离是否会抬头看,但大漠无趣至极,她那样的性子,总该为她寻些有趣的。
闲时也会写下信笺:会写自己新研制的梨花酿滋味清甜;会提及二殿下与陆不平的意外结交;会描述今日练兵场上谁的枪法最为精妙,会告诉她自己下令将其余鼠仙收入军营为兵,并规定营中任何人不得再有偏见歧视……每一封信都被他折成星子形状,乘着通天漠特有的龙卷风沙,跨越天地界限,落入那个让他牵肠挂肚的人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