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将北海的浪尖染成暗紫色时，莫离己回到天庭军营，她的玄甲还沾着咸涩的海水。她解下染血的披风甩给不平，望着军营中高悬的庆功红灯笼，终于松了口气——这场围剿邪祟的战事持续月余，如今总算是能回昭辰殿睡个囫囵觉了。
绕过主帐时，存放缴获物的黑绸帐篷突然传来细碎响动。莫离脚步一顿，月光下，尚中副将的身影正蜷在帐篷角落，鬼鬼祟祟地往怀里塞着什么，未注意到鲛珠特有的冷光从他指缝间漏出。
莫离屏息跟上，只见尚中穿过三条甬道，在宫墙拐角处与个灰袍男仙会合。那男仙生得獐头鼠目，接过鲛珠时，枯黄的手指还故意擦过尚中的掌心。莫离正要上前，肩头突然被人重重一拍。
“阿离！”青霓公主的声音惊得她差点没站稳，慌乱间拽着公主躲进墙后。宫墙的青苔蹭过两人衣袖，公主压低声音嗔道：“你躲什么？回来了也不说去找我，大晚上的扮什么夜游神......”
“嘘！”莫离捂住她的嘴，指了指尚中的方向，示意她看，之见灰袍男仙突然倾身，在尚中脸颊上飞快一啄。尚中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慌乱地推开对方，可垂在身侧的手却不自觉地摸向被亲吻的位置。
青霓公主瞪大了眼睛，差点叫出声。莫离急忙捂住她的嘴，掌心下传来急促的呼吸：“我没看错吧？那是......两个男仙？！”
尚中整理好衣襟匆匆离去，莫离这才松开手。她叮嘱公主保密：“男仙和异性仙没什么区别，不过你还是要保密。”
莫离望着尚中消失的方向皱眉——这位军中有名的冷面副将，竟会做出偷拿缴获物的事？
子夜的军营静得很。莫离推开尚中营帐时，对方正对着烛火擦拭长剑，剑身映出他骤然绷紧的下颌。
“尚副将好兴致。”莫离倚着帐门框，指尖把玩着枚泛着蓝光的鲛珠，正是白日里看到的那批：“不知道这枚珠子，该记在哪个缴获名录上？尚副将今日去了数趟黑帐，想必一定比我清楚。”
尚中握剑的手青筋暴起，说不出话。
莫离质问尚中为何偷拿珍珠。
尚中道：“战利品不就是参与此战的众将士的吗？”
莫离笑道：“尚副将这话说的好没意思，哪次征战的战利品殿下不是吩咐磬书将军分发给众位将士，自己都不曾留下。只是尚副将，你不是在分发之前私自偷拿之人，可是今日所见那位怂恿你的？”
“不是！”尚中急忙否认，剑尖几乎擦着莫离的耳畔划过：“你都看到了？觉得同性有罪是吗？想要告发便去吧！”
帐外传来更仙打梆子的声响，一下又一下，敲得人心慌。莫离却突然笑了，她将鲛珠轻轻放在案上，珠光明灭间，映出尚中泛红的眼眶。
莫离说道：“性别从来不是桎梏感情的枷锁。你莫要敏感，我说的不是这个问题。”
尚中听罢猛地转头，看向莫离，不可思议这天界刻板至极，竟有人会这样想。
莫离继续说道：“只不过这段感情己经诱导你做了错事，虽不是什么大事，这珍珠也本是你应得的。但这也许是开始？若偷窃之事是那位仙子怂恿，他便不是可深交的良人；若此事是你执意为他做的，那尚中你要想想，是不是陷得太深，以至于让自己失了理智。”
尚中握着剑柄的手指节发白，喉结滚动了许久，终于将剑重重插入剑鞘，却依旧沉默。莫离不再多说，转身时留下一句话：“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有些错，一步都不能再迈了，相信你会有分寸。”
夜风卷着帐帘扑进来，吹灭了案上的烛火。尚中看着案上的珍珠沉思。
莫离走在回昭辰殿的路上，望着天上一轮孤月，想起尚中眼底的慌乱与倔强——真心被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