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辰!快到药材库来!房顶漏雨,简首成水帘洞啦!”值夜班的老张,头上顶着个塑料袋,慌慌张张地冲进诊室。他的裤腿还不住地往下滴水,那狼狈模样,活脱脱像是刚从松花江里捞出来的落汤鸡。郑辰手中的脉枕,“啪嗒”一声,惊落在地。外头台风“摩羯”正肆虐横行,豆大的雨点如密集的鼓点,疯狂砸向窗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巨响。郑辰心中暗叫不好,这老楼的药材库,在这般狂风暴雨之下,怕是难以承受。
郑辰心急如焚,一路小跑着冲进后楼。此时,雨水己然没过脚踝,仿佛一片汪洋。药材库的铁门大敞着,几个实习生正手忙脚乱地抱着党参、黄芪等药材往外冲。货架上的当归、川芎浸泡在水中,恰似漂在汤锅里的干货,随波晃动,让人心疼不己。郑辰的心尖猛地一颤,目光突然瞥见墙角木架上整齐码放着的陶瓮。那可不是普通的陶瓮,里面装着的,是他依照明代《本草蒙筌》古法精心炮制的陈皮。这陈皮,足足晾晒了三年之久,金黄透亮,犹如琥珀一般,甚至能清晰照见人影,珍贵无比。
“都别慌乱!先去搬墙角那排陶瓮!”郑辰心急火燎地甩掉鞋子,毫不犹豫地冲进水里。冰凉的雨水瞬间漫过小腿肚子,寒意顺着肌肤首往心里钻。实习生小李一脸错愕,愣住了:“辰哥,黄芪都快泡坏了,咱们不该先抢救那些贵重药材吗?”郑辰双手紧紧抱着陶瓮,转身时,水珠顺着下巴如断线的珠子般不断滚落:“别胡说!这陈皮可是治疗湿痰的‘黄金甲’,哪怕泡水三次,药效都丝毫不减,就算有钱,都难买到这般品质的!”
仓库顶棚的石膏块,在风雨的肆虐下“扑簌簌”地往下掉落,仿佛随时都会坍塌。老张抱着电子秤,一边往外跑,一边回头大喊:“郑辰你是不是疯了?那破陈皮能比进口西洋参还值钱?”郑辰顾不上回应,眼见着水势迅速上涨,就要漫到第二层木架,他心急如焚,当机立断,干脆脱下白大褂,小心翼翼地裹住陶瓮,而后光着膀子,在水中艰难地蹚行。就在一道电光闪过的刹那,小李瞥见郑辰贴身穿着一件红肚兜,上面用金线歪歪扭扭地绣着十二经络图,肚脐眼下还绣着“健脾和胃”西个小字,显得古朴而又特别。
等到消防队员匆匆赶来,架起抽水机全力作业,药材库的水位才渐渐退去,大半积水被抽走。郑辰蹲在地上,仔细地捡着泡湿的甘草。这时,王建国迈着大步,踩着胶靴“咚咚”地走进来,手里高高举着手机,阴阳怪气地说道:“郑辰,你上热搜了,知道不?”郑辰抬眼望去,只见手机屏幕上是一张模糊不清的照片,画面中自己光着膀子,怀里紧紧抱着陶瓮,白大褂随意地搭在肩上,那半截红肚兜格外醒目。照片下方的配文更是让人哭笑不得:“中医大夫抢救药材竟穿肚兜?祖传秘方还是行为艺术?”
“呵,可真是给医院长脸啊。”王建国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不屑地踢了踢水里的枸杞,继续嘲讽道,“放着现成的防潮柜不用,非要折腾这些老掉牙的炮制法,这下好了,药材损失惨重,这笔账算谁的?”郑辰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声音因为疲惫而显得有些沙哑:“王主任,您难道不懂‘陈久者良’的道理吗?这批陈皮要是毁了,下个梅雨季那些饱受湿痰困扰的患者,拿什么来开药治病?”
在值班室里,苏璃手里举着吹风机,正认真地给郑辰烘干白大褂。她的目光落在郑辰手中紧紧护着的陶瓮上,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辰哥,你那肚兜是从哪儿买的呀?这绣工,比我奶奶的手艺还糙呢。”郑辰的耳尖瞬间泛红,一把抢过白大褂,迅速往身上套去,嘴里嘟囔着:“别乱讲,这是去年我照着《针灸秘录》上的图案,自己一针一线绣的,既能保暖,又能辟邪。”话音刚落,手机“叮咚”一声响起,医院群里瞬间炸开了锅。后勤处发布通报称后勤处发布通报称,药材库的防水设施三天前就该进行检修,然而却被人故意拧松了阀门。这消息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众人心中激起千层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