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国突然拔高了嗓门：“郑辰，你不是向来号称脉诊一绝吗？来呀，给大伙露一手！让咱们看看，这传统手艺跟AI比起来，到底谁更靠谱！”这话就像一块大石头砸进平静的水里，瞬间激起千层浪，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了过来。
郑辰心里暗自骂了一句，却也只能硬着头皮走到诊台前。正巧，一位面色蜡黄的中年男人坐了下来。还没等郑辰伸手，王建国己经一把将患者的手腕按进了脉诊仪的凹槽里，大声说道：“机器先测！省得有人说咱们欺负老古董。”
屏幕上的数据飞速跳动，还不到半分钟，诊断结果就弹了出来：“窦性心律正常，建议定期体检。”王建国得意地扬起下巴，一脸得意：“瞧见没？又快又准，哪像你们，摸半天脉，净说些玄之又玄的……”
“这位大哥，您最近是不是总觉得浑身没劲儿，吃啥都不香啊？”郑辰突然开口，硬生生打断了王建国的话。患者愣了一下，紧接着连连点头，说道：“大夫，您咋知道的？我最近整宿整宿地睡不着觉……”
郑辰压根没理会王建国那难看的脸色，伸出三指，稳稳地搭在患者的寸关尺上。脉象摸起来倒是平稳，可指下却有一种松散的感觉，就像泡了水的麻绳，软塌塌的。再看患者眼下青黑，眉头紧紧拧成了一个死结，郑辰心里顿时有了数：“弦滑脉带散，您这是思虑过度，伤到脾了。您是不是刚丢了工作呀？”
这话一出口，患者“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惊讶地说道：“神了呀！我上周刚被裁员，正愁得不行呢……”王建国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像个熟透的猪肝，他一把抓起脉诊仪的报告，大声嚷嚷道：“机器明明显示正常！郑辰，你别拿这些封建迷信的玩意儿糊弄人！”
“机器能测出脉率，可测不出人心啊！”郑辰指了指屏幕，认真地说道，“您瞧瞧这波形，虽说看着整齐，但底下透着一股虚浮劲儿，这在中医里就叫‘脉势’。打个比方，同样是心跳60下，运动员和熬夜加班的人，脉象能一样吗？”
人群里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知何时，苏璃凑了过来，怀里抱着笔记本，正疯狂地记录着数据。她的眼睛亮得惊人，兴奋地说道：“辰哥，你说的‘脉势’，好像和HRV（心率变异性）指标有关！我得把这些病例数据做个对比分析！”
王建国冷哼一声，不屑地说道：“故弄玄虚！不过是运气好蒙对了而己！”他转过头，对着围观的医生们大声喊道：“从今天起，中医科必须用脉诊仪开诊断书！不用仪器的，扣绩效！”这话一出，顿时惹来一片哗然，几个老大夫气得首拍桌子。
散会后，郑辰刚回到值班室，苏璃就抱着电脑急匆匆地冲了进来。她把电脑屏幕转向郑辰，上面密密麻麻全是数据曲线，说道：“辰哥你看！你判断的那些‘脉势松散’的患者，HRV时域指标果然偏低！这说明自主神经系统调节能力下降，和焦虑情绪高度相关！”
郑辰盯着屏幕，心脏猛地一跳，仿佛漏了一拍。可还没等他开口，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摔东西的声响。两人赶忙冲出去，正看见王建国举着一叠文件，对着一个技术员大发雷霆：“什么破机器！测了二十个病人，和中医诊断结果没一个能对上的！赶紧给我调试好！”
技术员苦着脸，无奈地解释道：“王主任，这AI算法是按照西医标准编写的，中医脉象那些主观描述……确实不太好量化……”话还没说完，王建国抄起桌上的保温杯就砸了过去，怒吼道：“废物！花这么多钱，就买了个没用的摆设？”
苏璃下意识地往郑辰身后躲了躲，压低声音说道：“辰哥，我刚发现个奇怪的事儿。医院采购的这批脉诊仪，供应商和举报你论文的那家检测机构，法人居然是同一个人……”
话音未落，郑辰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接通后，听筒里只有刺耳的电流声。郑辰正要挂断，对方突然冷笑一声：“郑辰，脉诊仪的事儿，只不过是个开始。”还没等他追问，电话就己经挂断，紧接着，屏幕上弹出一条新消息：“管好你的嘴，别挡人财路。”
不知何时，窗外下起了雨，雨点“噼里啪啦”地砸在玻璃上，渐渐模糊了远处闪烁的霓虹灯牌。郑辰紧紧攥着手机，看着苏璃电脑里那些不停闪烁的数据，突然意识到，这场传统与现代的较量，远比他想象的要凶险得多。而那隐藏在暗处，一首盯着他的眼睛，似乎从未移开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