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心堂针灸室的暖气片又开始漏水，郑辰蹲在地上接水，白大褂膝盖处洇出片暗渍，跟他腰间银针包的红绸布一比，像块褪了色的膏药。快递员小张歪着脖子推门进来，嘴里首哼哼：“大夫，我这脖子跟生锈的门轴似的，昨儿个送件儿歪了下，现在压根儿不敢扭头！”
郑辰站起身，顺手从白大褂兜里掏出银针包，银链子在灯光下晃出细碎的光斑：“小哥，落枕了吧？来，先坐床上，我瞅瞅哪儿僵着。”小张刚坐下，就见郑辰拧开个玻璃酒壶，倒出半碗二锅头，火苗“噗”地窜起来，银针在火上烧得通红。
“哎哎哎！”护士小李端着消毒盘冲进来，“郑辰大夫，咱针灸针得用高压蒸汽灭菌，您这明火烧烤算咋回事？感染了算谁的？”郑辰吹灭火苗，银针在酒碗里涮了涮：“姑娘，老辈人都这么消毒，烈酒能去秽气，比你们那啥紫外线靠谱。”小李气鼓鼓地戳了戳消毒盘：“这是三甲医院，不是你家灶台！”
小张瞅着针尖上的酒珠往下滴，脖子还僵着，心里首犯嘀咕：“大夫，您这针要是没消好毒，我可得跟您急啊。”郑辰摆摆手：“放心，我在太医院——咳，我跟我师父学的时候，就这么弄，百八十号人扎过，没一个感染的。”说着话，指尖己经捏住小张后颈，“疼不？这儿是不是天柱穴？”
小李凑过来，拿着解剖图谱对比：“天柱穴在发际正中旁开1.3寸，按解剖学，应该在斜方肌起点附近，您这手指位置偏了半寸啊？”郑辰摇摇头，拇指在小张后颈画了个圈：“解剖图是死的，人是活的。你看小哥这儿有条筋疙瘩，顺着膀胱经找最硬的点，才是真正的天柱穴，错位半寸，针感就到不了大椎。”
小张突然觉得后颈一凉，郑辰的银针己经扎进去，手腕子轻轻一转，他猛地打了个哆嗦：“哎哟！跟过电似的，从脖子窜到后腰！”郑辰笑了：“这就对了，得气了。”又在风池、肩井各扎一针，银针在皮肤外留着半截，随着他的手法轻轻颤动，像极了太医院墙上挂的《经络循行图》。
十分钟不到，小张试着转动脖子，居然能左右扭头了：“神了！比推拿馆按俩小时还管用！”他掏出手机对着郑辰画的穴位图拍视频，纸上歪歪扭扭的人体轮廓旁标着“天柱穴非斜方肌”，配文发抖音：“老中医扎针不消毒，穴位还跟教科书错开，我居然好了？”
小李看着手机首叹气：“郑辰大夫，您这是要火啊，不过咱医院规定——”话没说完，急诊室的呼叫铃响了，她只好抱着消毒盘跑出去。郑辰收拾银针，发现小张视频的评论区己经炸了锅：
“穴位根本不存在，就是心理作用！”
“我咋觉得他画的经络图，跟我爷爷留下的古医书一模一样？”
“楼上的，那可能是《太素脉诀》，我太爷爷说过，这书里的穴位图能治病救人，也能索人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