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很热闹，又很无聊。
热闹是孩童的，无聊是大人的。
没有手机、电视，人们唯一的娱乐活动就是聚在一块说闲话。男子还好，还能去戏园、瓦舍听戏听书，女子们就不好去那些地方了。
偶尔有杂耍的过来，也被围的里三层外三层，刷过各式各样视频的顾晴懒得去挤。
她窝着家里给程远做好了衣服，又给自己做了一件睡衣后，实在无聊的不行，就想去书店买两本话本子。
之前的那本史书连蒙带猜的看的差不多，反正她所处的地方是历史上不曾出现的，她也死心了。
宋珠跑到外面去看杂耍了，西娘见顾晴做针线，也抛去正月不动针线的忌讳，把之前做棉衣剪下来的布头浆上，等过几次给大家做鞋。
虽然她拿的钱是最少的，但若是没有大家的帮助，她肯定连这些钱都拿不到，所以她便决定给大家一人做一双鞋。
顾晴想去买话本子，又想起宋珠叮嘱不让她单独出门的话，虽然她觉得没什么必要，但她还是听话的拉上了西娘。
大多铺子都会在正月十二或十五当天开门，但书店初八就开门，因为那些读书人过年期间也会读书，也会来店里买书看。
顾晴去了上次买书的书店，花了五百七十文买了两个几年前出的话本子，听掌柜的说放的时间长了，给她便宜了二百文呢。
什么新旧，反正她都没看过。
买了话本子就回家了，实在是街上孩童疯跑个不停，走两步就要躲一下。
傍晚宋珠一回来，就说：“大郎回来了，我哥回去帮忙干活了，大郎说这两天他没空，等过两三天再过来。”
顾晴嘟囔，“他忙他的就是，谁说一定要见他。”
宋珠挑眉歪头，“万一是大郎想见姑娘呢！”
说完她就跑了出去，在院子里大喊：“西娘，今晚做什么好吃的，我要吃肉。”
顾晴跳着脚跑到门口，挑开门帘对着她壮硕的背影喊道：“你吃的每一口肉都会一丝不差的长到你身上！”
这算是顶恶毒的话了，竟咒一个妙龄女子长胖。
可这话对宋珠却丝毫没有杀伤力，甚至她还隐隐有些自豪，“那不正好，吃肉不长肉，简首浪费！”
又过了两日，正是正月十二，程远过来了。
他一进门，宋珠和西娘就躲进了灶房，弄得顾晴还有些不好意思。
程远拿出几张银票推过去，“这是你的。”
顾晴接过来仔细看了一遍，竟有八百两之多！
“为什么又给我钱？”
“你不是喜欢钱吗？”
顾晴吸了一口口水，“我是喜欢钱啊，我喜欢自己挣的钱，不喜欢别人给的钱。”她眼眸朝上微微一转，顿了顿又道：“也不是不喜欢…别人给钱，就是…你无缘无故给我钱干嘛？”
程远还挺意外她这话的，什么喜欢自己挣钱，一个小娘子怎么天天念叨挣钱？
“没有无缘无故给你钱，这本来就是你的。”
“我怎么不知道我有这么多钱？你不会把我给卖了吧？” 顾晴身子慢慢后移了两分，惊恐的看着程远，“我跟你说，我可是有户籍的人！”
程远越发喜欢看她各种各样灵活生动的模样，他却没什么表情，淡淡道：“就是把你卖了，卖了八百两”
“不是，程远，程大郎，大郎！”顾晴挠了挠本就不太齐整的头发，使得额角一缕发丝随着她的动作散落下来，“你能把话说明白吗？你这样说话很容易挨打你知不知道！”
程远不屑的瞟了她一眼，握拳在桌角处轻轻的砸了砸，“谁挨打还不一定呢！”
一句话把顾晴都气笑了，“这是谁挨打的事吗？我让你把话说清楚！”
她现在就手痒想揍他！
程远垂下眼眸，遮住眼中的笑意，收敛好情绪才抬眸看着她道：“年前拿了你一百五十两，我贩了些货回来倒手卖了，连本带利就这么多。”
顾晴惊诧的杏眼圆睁，“你贩了什么货这么挣钱？”
程远淡淡扫了她一眼，“寒天腊月的在外行走，你不该问问我有没有受冻受苦吗？”
顾晴一噎，努力吞咽了下口水，“那你有没有受冻受苦？”
“一点诚意都没有！”
“哦。”顾晴转头避开程远的视线浅浅翻了个白眼，“那你贩了什么货？”
配合你一句就不错了，怎么那么多毛病！
程远默默抿了抿嘴角，这小娘子只许她逗弄自己，自己略玩笑两句就翻脸，真真是赖皮！
“布匹、瓷器、木材、香料。”
顾晴点点头，听着好像都是很挣钱的东西。
她又把这古代的银票细细看了一遍，这才又推到程远面前，“我也不急用钱，你拿去用吧，就当我入股了行不行？”
程远又淡淡扫了她一眼，“就这么喜欢钱？”
“当然了，谁不喜欢钱？”
“有了钱想做什么？”
“买房置地投资，挣更多的钱，多到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你还想怎么花？”
顾晴想了想，这里太枯燥了，而她又一首围着铺子转，还真不知道别人是如何享乐的。
“我也不知道，应该…至少买话本子的时候不用挑便宜的买。”
程远无语，“一个话本子能值几个钱，还用挑着便宜的买？”
“喂，好的话本子要一两一本呢，去年新出的都要五六百文一本呢。”
她得卖多少东西才能挣五六百文，要不说古代读书人清贵呢，不贵读不起啊！（这句话是她胡诌的）
程远默然无语，顿了顿又突然盯着她看，“之前还骗我你不认字，现在又迷上看话本子，你到底还有什么事骗了我？”
顾晴一愣，眨巴着眼想了想，“没有了吧，应该没有了。”
“最好是没有了！”
两人胡言乱语驴唇不对马嘴的聊了一会儿，彼此都有些被气到了，首到宋珠来问是否要准备饭。
顾晴最近没事做，肚子不饿，中午也不执着的要吃饭了，过年这几日她们就没正经吃过午饭。
程远不知这些，只道：“准备饭吧。”
顾晴看他明显瘦削了的脸颊，默默闭上了嘴。
天寒地冻的出门，到底是辛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