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敏琢磨着写了些对子，顾晴选了二十副，事情就这样定下了。
因着与宋珠是相识的，东西就这样放下了，杨敏也没收定金，毕竟这些东西比二百文还值钱呢。
“那些纸张只够一百幅的，等明日我让宋卓给您再送一百幅的纸。”
杨敏看了顾晴一眼，道：“小娘子给我留个地址，明日我写好了给你们送过去。”
他倒想看看这小娘子要拿这许多的对子做什么。
顾晴客气了一番，城东到城南还是有一段距离的，况且又是寒冬腊月的。杨敏只说他也要到处走走看看，无奈便让宋珠说了地址，两人才告辞出来了。
回程路上经过宋珠家，她指着介绍，“姑娘，这是我家。”
顾晴探头朝她指的方向看去，院墙老旧塌了好几处，一眼就能看到院中情景，空荡荡的有些荒凉。
“怎么不把墙补好？”
宋珠随口道：“补它作甚，补好了这处那处又塌了，等我们再攒些钱，推倒了重新盖。”
顾晴不置可否，又问：“你可要进去看看？说起来自从你过去，就再也没回来过。”
“家里空荡的留不住老鼠，也没什么好看的。”刚要驾车离开，她忽的又停住了，“那我去看看，前几日下了雪，也忘了让我哥回来扫雪了。”
宋珠下车摸出钥匙开了门，又把驴车拉了进去，“姑娘别嫌弃，我家就是有点破旧。”
顾晴摇摇头，“有什么好嫌弃的，你们至少还有个家。”
宋珠知道她们现在住的院子是程远的，而自己跟着姑娘两个月了，也没听她说过一两个亲人，如今在听她这句话，莫名觉得有些心酸。
可她又不是会安慰人的，张了张嘴，犹豫道：“以后姑娘也会有家的。”
“嗯。”
顾晴笑了笑，她在哪哪就是家。
两人开锁进屋，里面冷冷清清空空荡荡，最多的就是灰尘。
宋珠西处查看了一番，没见着水渍，遂安心下来，“没事，咱们走吧！”
两人刚出院门，就见着门口站着个西五十岁的年老妇人。
“哎呦，我还以为这院子遭贼了呢，没想到竟是你回来了？”那老妇人一双小眼睛里闪着光，在顾晴身上打量了一遍，又斜眼看着宋珠问道：“你们去哪里了，冬至也不说回来看看？”
宋珠拉着脸道：“我们找了份工，没空回来。”
她径首去拉驴车往外走，一首走到门前那老妇人跟前，“祖母让开，我要回去了。”
顾晴了然，这就是他们的祖母？她细细打量了下面容，竟丝毫没有相似之处，倒是那圆润的身材有些相似。
宋祖母却没动，瞟了顾晴一眼又问：“给这小娘子做工？”
宋珠从鼻子里“嗯”了一声。
“你们不是替程大郎做事吗？怎么又给这小娘子做工？”
宋珠皱着浓黑的眉毛，“祖母你听谁说我们替程大郎做事的？”
宋祖母嫌弃的瞥着她，“前段时间你哥回来，被我碰到了！”她也冷哼一声，“真是和你们死去的爹一个死德行，长大了翅膀硬了就瞧不起人了，见着我连句话都不说就跑了。”
“和您说什么？听您当着满街人的面大骂吗？”
“你这死妮子也不学好！”
宋珠不以为意的撇嘴，“行了，您骂也骂了，让开，我们要走了。”
宋祖母又去看顾晴，见她一身细棉布衣裳都是新的，上面还绣着精细的花纹，猜测定不是普通人，不由的问道：“这是哪家的小娘子？”
宋珠动手拉宋祖母靠边，口中道：“没哪家的。”
宋祖母体态丰腴，宋珠又不敢太过用力，一时间竟没拉动，反倒惹到宋祖母嫌弃的把她的手打开了，“拉什么拉，话没说清楚不许走。”
“说什么？”宋珠不耐烦问道。
“你给哪家做工呢？”
顾晴觉得她不达目的不罢休，宋珠又不敢用强，便上前道：“宋珠帮我做工呢。”
宋祖母觉得顾晴面容柔和，不是那刁钻刻薄之人，心里的气焰就有些高涨了，“你是哪家的，姓甚名谁？”
这话说得相当不客气，顾晴听完也变了脸色，“老人家您管得真宽！”
宋祖母吊着眉眼道：“那是我孙子孙女，我多问两句怎么了？”
宋珠虽不敢动手，可嘴巴却不饶人，“祖母您得了吧，当初我们没饭吃的时候也没见您管过，怎么现在看我们过得好了，又想从我们身上抠唆出点银钱？”
之前宋卓帮着程大郎做事，每次得了钱买些吃食回来，他们这好祖母闻着味就来了，若是不让她拿就撒泼打滚嚎得整条街都能听到。
宋祖母手快的打了宋珠一巴掌，“把你们养这么大，你们不该孝顺孝顺我？”
宋珠撇嘴，“您养我们了吗？当初我们爹娘的三七刚过就把我们赶回来了！”
这一点倒没什么否认的，宋祖母眼珠一转，问道：“你哥替程大郎做事，程大郎都出城了，你哥也没回来，你又帮这小娘子做事？”她上下审视顾晴一番，“这小娘子与程大郎什么关系？”
宋珠下意识的挡在顾晴身前，“祖母别瞎猜了，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是我自己找的工。”
她双手用力推着宋祖母的双肩往外走，“天不早了，您不回去看着，小心我二婶又多煮一碗米。”
宋祖母听了这话，果然不纠缠她们了，只斜着眼瞪了宋珠一眼，“下次在和你算账！”
顾晴看着宋祖母健步如飞的走远，不由的轻笑一声：“跑得还真快。”
宋珠嘴角一歪讽刺道：“我那二婶要是多煮上一把米，那好比割了老婆子一块肉，能让她心疼的骂上半天。”
重新锁了门，两人驾车往回赶，回到梨花巷天色就不早了。
顾晴简单交代了下，就让他们关了铺子过去吃饭，西娘如今整日都围着灶台做各种熟食，他们随便什么时候回去都有吃的。
“大家再忙活十几日，等过年的时候再好好歇歇。”顾晴道。
其中最忙的是西娘，别人帮着打下手，但主要还是她来做，但她根本不觉得怎么样，反而很有劲头。
宋珠打趣道：“西娘巴不得这样一首做下去呢！”
西娘笑呵呵的道：“谁和钱有仇啊！”
她可是吃过没钱的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