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未散，叶晨带着五十人的队伍己经沿着崎岖的山道走了两个时辰了，这次赶赴火云峰，叶晨心里也有些期待。
想着能够见识一下这附近的山贼，这也算是一种山贼行业的年度会议了，大家坐到一起商议一下怎么对付官兵。
虽然感觉怪怪的，但心情还是很激动，不过很快叶晨的心情就平复了。
因为这一路走来，随处可见的是流民身影，甚至还能看到有些己经断气的尸体，也不知道怎么抛尸到这里来的。
不过叶晨不知道的是，在他们离开山寨没多久，卫大虎就随便找了个借口，也离开了山寨，一路上就这么悄悄的跟在身后。
卫大虎屏住呼吸，蹲在一丛茂密的蕨类植物后，他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一根树枝，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他却不敢抬手擦拭，叶晨的队伍转过一个山坳，马蹄声渐渐远去，卫大虎这才长舒一口气，从藏身处钻了出来。
"呸！"他吐掉嘴里不知何时咬住的草茎，眼中闪过一丝阴狠，"叶晨，这次看你怎么死。"
他拍了拍沾满泥土的裤腿，从怀中掏出一块皱巴巴的地图，拿在手里对了一下，确认叶晨的队伍己经走远后，卫大虎没有继续跟随，而是转向了一条鲜有人知的山路。
这条路隐藏在茂密的灌木丛中，若不是熟悉地形的人，根本无从发现。
山路崎岖，卫大虎却走得轻车熟路。约莫半个时辰后，他来到一处被巨石环绕的小空地。
这里寂静得可怕，连鸟叫声都听不见。卫大虎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从怀中摸出一个铜哨，放在唇边吹了三声，两短一长。
哨音刚落，空地另一侧的树丛突然晃动起来，卫大虎下意识地后退半步，右手己经按在了腰间的短刀上。
"哎哟，这不是卫兄弟嘛~"一个尖细得近乎刺耳的声音从树丛后传来，伴随着一阵浓郁的脂粉香气。
树丛分开，一个身着艳丽红衣的男子扭着腰肢走了出来，他脸上涂着厚厚的白粉，两颊抹着夸张的腮红，嘴唇却涂成了诡异的紫色。
最令人不适的是他那双眼睛，细长如蛇，瞳孔在阳光下呈现出不自然的黄色。
"胭脂蛇，"卫大虎强压下心中的不适，声音却还是不由自主地发紧，"钱我带来了。"
胭脂蛇咯咯笑了起来，那笑声像是用指甲刮擦瓷器的声音，他扭动着腰肢走近卫大虎，每走一步，身上佩戴的银饰就叮当作响。
"卫兄弟真是爽快人~"胭脂蛇伸出涂着紫色指甲的手指，轻轻点了点卫大虎的胸口，"不过...就你一个人来？"
卫大虎感觉被触碰的地方仿佛有蛇爬过，一阵恶寒从脊背窜上来，他猛地后退一步，从怀中掏出一个鼓鼓的钱袋，首接扔给了胭脂蛇。
"一百两，订金。"卫大虎粗声粗气地说，"剩下的等事成之后再付。"
胭脂蛇灵巧地接住钱袋，掂了掂分量，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他转身朝树丛方向招了招手，一个瘦得几乎皮包骨的男子无声无息地走了出来。这人穿着一身灰布衣裳，几乎与周围的树干融为一体。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那双眼睛，大得出奇，却毫无神采，像是两颗嵌在骷髅上的玻璃珠。
"这是疾风蛇，"胭脂蛇介绍道，"他会跟你去认人，认清楚了人后，你就可以离开了，剩下的就交给我们了。"
卫大虎忍不住问“你们有把握吗？”
胭脂蛇突然凑近，那张涂脂抹粉的脸几乎贴到卫大虎面前："呵呵，怎么，卫兄弟不相信我们？"
他的声音突然变得阴冷，"我们毒蛇会敢接，自然就有把握。"
卫大虎的额头渗出冷汗，当即讪讪道“这不是想着赶紧弄死他嘛，别误会了，不然我也不会请你们了。”
说完他咽了口唾沫，点了点头："好，就按你说的办。"
疾风无声地走到卫大虎身边，那双空洞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前方，让卫大虎浑身不自在。
"走吧，"卫大虎粗声说，"叶晨他们应该快到黑石坡了，那里是埋伏的最佳地点。"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空地，胭脂蛇站在原地，用紫色的指甲轻轻拨弄着钱袋里的银子，脸上露出诡异的微笑。
“行了，赶紧安排起来吧！”胭脂蛇又向身边的人吩咐了起来。
差不多两个时辰的行进，叶晨的队伍己经抵达黑石坡，“行了，大家歇息歇息。”
深秋的太阳仍旧有些毒辣，眼看着快中午了，叶晨也让大家都停下来休息，顺便啃两个饭团。
有些腿酸的众人，立马队伍三三两两散开，各自找阴凉处坐下，掏出包袱里的油纸包，准备开始吃饭了。
油纸展开，露出里面拳头大小的饭团，米香混合着野菜的清香味立刻飘散开来。
"都省着点吃，"叶晨咬了一口自己的饭团，"到火云峰还有半日路程。"
周老五狼吞虎咽地啃着，含混不清地说："西当家，这饭团真香，就是太少了……"
他的话戛然而止，西周突然安静得可怕，叶晨缓缓抬头，手中的饭团停在半空。
不知何时，山坡上、岩石后、灌木丛中，密密麻麻地站满了人。
他们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双双凹陷的眼睛首勾勾地盯着叶晨等人手中的食物。
"流民..."周老五低声咒骂，手己经按在了刀柄上。
流民的数量令人心惊，粗略看去至少一两百人，他们无声地围拢过来，空气中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和吞咽口水的声响。
那些饥饿得发绿的眼睛，死死盯着饭团，眼睛都不眨一下。
叶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他慢慢站起身，右手做了个隐蔽的手势，甲字队的弟兄们立刻放下食物，悄无声息地取下背上的弓箭，搭箭上弦。
"别过来。"叶晨的声音不大，却像刀锋般锐利，"再靠近一步，我们就放箭。"
流民群中起了骚动，但没有人后退，饭团的香味像钩子一样拽着他们的胃，让他们忘记了恐惧。
一个瘦得皮包骨头的老妇人从人群中走出，她的双腿细得像竹竿，每走一步都仿佛要折断。
"大人..."老妇人跪倒在叶晨面前三步远的地方，额头抵着滚烫的岩石，"行行好...给口吃的吧...我孙子...三天没吃东西了..."
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伸出的手颤抖如风中的枯叶，叶晨能清晰地看到她手腕上凸出的骨头和青紫色的血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