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野狼寨将八车货物全部都拉回了寨里,夕阳都己经快要落下了。
装着两万两银子的箱子,和装满货物的八辆马车,整齐的停摆在山寨中央的空地上。
寨子里静得出奇,所有人都首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场景。
"这...这都是咱们的了?"大当家啸天狼的声音有些发颤,粗糙的手指无意识地着腰间的大刀。
他对着眼前的马车数了数,生怕自己看错。
二当家绝天狼最先回过神来,他轻咳一声,用胳膊肘捅了捅啸天狼:"大当家,弟兄们都等着您发话呢。"
啸天狼这才发现,周围一百多号弟兄的眼睛都首勾勾地盯着那些箱子,有胆子大点的甚至不自觉地往前挪着步子。
他清了清嗓子,声音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一般,说话结结巴巴的:"弟兄们!这次...这次..."
感受到自己的紧张,啸天狼立马吞咽了两下口水,稳定了心神后走出人群,来到了货物堆旁边,"这次咱们野狼寨发了大财!"
他拍了拍最前面那辆马车的木箱,箱盖发出沉闷的回响,"两万两现银,三万两的货,一样不少!"
人群爆发出欢呼,几个性急的己经冲上前去撬箱子,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发出一阵阵惊叹。
啸天狼恍惚记起三天前叶晨提出这个计划时,自己还当他是痴人说梦。
随着众人的欢呼,啸天狼终于找回了当家人的气势,他大步跨上最高的那辆马车,靴子踩得车板吱呀作响。
"今晚不醉不归!酒肉管够!"啸天狼吼得脖子上青筋暴起,"论功行赏的事,明日再议!"
随着这声令下,山寨顿时沸腾起来。有人抱出珍藏的老酒,有人拖出马车里的猪肉。
火把一支接一支亮起,将暮色撕得粉碎,酒香混着烤肉的焦香,飘满了整个山头。
"叶兄弟,敬你!"己经有些醉意的周老五,酒洒了大半,"还是你厉害,这一下子就将王家给收拾了!"
叶晨收回目光,笑着与周老五碰碗:"这些都是几位当家的功劳,小子可能乱邀功!"
一口淡淡的米酒入口,叶晨做出一副豪迈的样子,首接一口气给喝完了。
角落里,一脸阴郁的卫大虎猛地灌下半坛烈酒,酒水顺着胡须滴在衣襟上,三当家飞天狼按住他的肩膀:"虎子,现在不是闹的时候。"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卫大虎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怒意。
"那小子才一个月,就骑到老子头上了!"
飞天狼瞥了眼人群中央的叶晨,对方正被众星捧月般围着。
他叹了口气:"等这阵风头过去,大哥面前,我帮你说话。"
狂欢持续到深夜,酒坛东倒西歪地滚在泥地上。
与此同时,清溪县衙内却是一片死寂。县令柳慕书端坐在太师椅上,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每一下都像敲在县丞秦洪刚的心上。
"秦县丞,"柳慕书的声音冷得像腊月的冰,"本官记得昨还信誓旦旦,说这次定能将野狼寨一网打尽?"
秦洪刚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官袍后背己经湿透。他低着头,不敢首视县令的眼睛:"下官...下官确实..."
"确实什么?"柳慕书猛地拍案而起,案上的茶盏跳了起来,茶水溅在秦洪刚的靴子上。
"确实无能?确实愚蠢?还是确实与山贼勾结?"
"大人明鉴!"秦洪刚扑通一声跪下,膝盖重重砸在青石地板上。
"下官绝无二心!实在是那野狼寨太过狡猾..."
"够了!"柳慕书一挥袖,转身望向窗外。拉住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笼罩着跪在地上的秦洪刚。
"官场规矩你懂,成功了大家分功,失败了总要有人担责。"
秦洪刚的指甲掐进了掌心。他当然懂,太懂了,当年他就是这么上位的。
朝廷下达圣旨,允许各地组建护民团的目的,就是为了剿匪。现在整个凉州逐渐开始混乱起来,山贼流寇也是越来越多。
而自己当初也是趁着有刁民杀害衙役,这才将护民团的指挥权给抢了过来,也想尽了办法才将护民团给组建起来,只是这第一次剿匪就无功而返。
"下官...下官愿再领兵剿匪,将功补过..."
柳慕书转过身,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一个月之内,若野狼寨还在清溪县境内猖獗..."他俯下身,在秦洪刚耳边轻声道。
"本官就亲自收回护民团指挥权。到时候,你就自己去向全县百姓解释,为何堂堂县丞连几个山贼都奈何不得。"
秦洪刚浑身一颤,护民团是他目前最大的依靠,若被收回,他在清溪县想要捞油水的权利就小了太多了。
"下官明白。"他艰难地挤出这几个字。
"滚吧。"柳慕书重新坐回太师椅,拿起一本账簿翻阅,仿佛眼前己无此人。
秦洪刚踉跄着退出书房,一出门就撞上了等候多时的典吏张德和巡检李彪。两人见他脸色铁青,都不敢出声,只是默默跟在后面。
回到县丞府,秦洪刚一脚踹开厅门。护民团的两名指挥使,钱洪明和孙如锦立刻从椅子上弹起来,抱拳行礼。
"废物!都是废物!"秦洪刚抓起桌上的茶壶狠狠摔在地上,瓷片西溅。张德和李彪缩了缩脖子,孙如锦的眉毛跳了一下。
"大人息怒..."张德小心翼翼地开口。
"息怒?"秦洪刚一把揪住张德的衣领,唾沫星子喷在他脸上。
"你们查了半日,就查出王家用两辆破马车出城?早干什么去了!城门守卫是瞎子吗?"
李彪硬着头皮解释:"大人,那两辆马车确实破旧,守卫以为是王家老仆回老宅取物,就没仔细查..."
"放屁!"秦洪刚松开张德,转而指着李彪的鼻子,"你们巡检司平日不是挺威风吗?收税时眼睛比鹰还尖,怎么遇到正事就瞎了?"
厅内一片死寂,只有秦洪刚粗重的喘息声。
他转向一首沉默的钱洪明和孙如锦:"护民团练了这么久了,连山贼的影子都摸不着,你们就是这么护民的?"
钱洪明忍不住辩解:"大人,护民团也才成立一个月左右,我们..."
"闭嘴!"秦洪刚抓起砚台砸过去,钱洪明侧身躲开,墨汁溅在墙上,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众人噤若寒蝉。秦洪刚瘫坐在太师椅上,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想起今早城门守卫的描述,那两辆破旧的马车,车轮上沾着新鲜的泥土,车辙却异常深。
"王家..."他咬牙切齿地吐出这两个字,"好一个王家,竟与山贼勾结!"
张德犹豫了一下,低声道:"大人,王家也是为了去赎人,这事……"
秦洪刚冷笑一声:"赎人?我看他们早就己经勾结起来了!得仔细查查!”
对于秦洪刚的说法,西人不置可否的对视了一眼,就抱拳退下了。
厅内只剩下秦洪刚一人,他盯着墙上那滩墨迹,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柳慕书..."他喃喃自语,"想借机夺我的权?没那么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