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山寨大门砰的一声关上，叶晨就跟着周老五两人往里走着，没走几步就听见一阵嬉闹声。
七八个五六岁的孩子围在不远处，好奇地打量着他，他们穿着破旧的粗布衣裳，袖子短了一截，裤腿磨得发白，脚上趿拉着草鞋，有的甚至光着脚丫踩在泥地上。
秋风卷着枯叶从他们脚边滚过，一个扎着歪歪扭扭小辫的女孩吸了吸鼻子，黑亮的眼睛首首盯着叶晨。
她身旁的男孩扯了扯她的袖子，低声说了什么，几个孩子咯咯笑起来，却又很快噤声，像是怕被大人责骂。
叶晨心里一沉。这些孩子和野牛村的孩子们没什么两样，瘦小的身子，粗糙的手掌，眼睛里带着懵懂和野性。
他们也会在田埂上疯跑，也会蹲在溪边捉鱼，也会在寒冬里缩在漏风的草屋里发抖。
并且没有任何读书学习的机会，只能一辈子都窝在这个一亩三分地里，过着与祖祖辈辈一模一样的日子。
可不同的是，野牛村的孩子长大了，会扛起锄头，面朝黄土背朝天，当一个勤劳的佃户。
而眼前这些孩子，将来会拿起刀，走上山道，成为人人喊打的贼寇。
“看啥看！滚远点！”刘老二挥了挥手，孩子们一哄而散，只有那个小辫子姑娘跑了两步又回头，冲叶晨咧嘴一笑，缺了颗门牙。
叶晨望着那群跑远的孩子，忍不住开口问道："刘二哥，寨子里怎么会有这么多孩子？"
刘老二叹了口气，粗糙的手指搓了搓下巴上的胡茬。
"都是以前兄弟们的娃。有的是跟着爹娘逃荒来的，有的是寨子里兄弟留下的种。运气好的，爹娘还活着；运气差的..."
他顿了顿，"就剩这些没爹没娘的崽子了。"
秋风卷着枯叶从他们脚边掠过，远处，几个大点的孩子正吃力地提着水桶往伙房走，小脸憋得通红。
"大当家心善，没把他们赶出去。"刘老二语气复杂，
"让这些崽子在伙房打杂，帮着烧火、挑水、洗菜，好歹有口饭吃，能活到长大。"
叶晨沉默地点点头，目光追随着那些瘦小的身影，他们在伙房门口排成一排，接过厨娘分发的粗面馍馍，狼吞虎咽地啃着。
"长大了呢？"叶晨轻声问。
刘老二没有回答，只是拍了拍腰间的刀柄。
夕阳把山寨的影子拉得很长，叶晨看着那些孩子脏兮兮的笑脸，心里沉甸甸的。
他们现在为了一口饭活着，将来就会为了一口饭去抢，去杀。
这个世道，穷人的活路总是越走越窄，最后只剩下悬崖边上的一条独木桥。
至于此刻两人带着叶晨去的地方，就是山寨二当家的住处，来的路上两人也是介绍了山寨的具体情况。
野狼寨里共有三位当家，都是义结金兰的好兄弟。
大当家绰号“啸天狼”，二当家“绝天狼”，三当家“飞天狼”。
听到这些威风凛凛的绰号，叶晨忍不住嘴角抽动了两下，心里暗自嘀咕着这绰号倒是挺响亮的。
可现在看着寨子里破破烂烂的房屋、杂草丛生的院落，他对这三位当家的期待值瞬间降到了谷底。
周老五和何三属于二当家麾下，这次带叶晨回来，自然要先拜见二当家。
只有得到二当家的首肯，才能再去请示大当家，决定叶晨是否能够留在寨中。
于是，两人带着叶晨穿过几间摇摇欲坠的木屋，来到了一处木屋前。周老五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一声低沉的“进来”。
三人推门而入，叶晨抬眼一看，顿时愣住了，他原本以为二当家会是个满脸横肉、凶神恶煞的壮汉，可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大跌眼镜。
二当家竟然是个身材瘦弱的书生，正坐在一张破旧的木桌前，手中捧着一本书，正认真的读着。
叶晨一时有些恍惚，心中暗想这野狼寨的二当家，竟然是个读书人？
他不由得仔细打量起对方，二当家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青衫，面容清瘦，眼神却十分锐利，仿佛能看透人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