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医院太平间的监控录像在屏幕上循环播放，画面里，凌晨三点十七分的走廊空无一人。招童的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指甲边缘己经有些发白。她盯着那个突然出现在画面边缘的推车，以及推车上被白布覆盖的人形轮廓。
暂停。"陆毅凡突然开口！
招娣立即按下空格键，画面定格在推车经过监控探头的瞬间。她眯起眼睛，将画面放大到极限。推车下方，一双锃亮的皮鞋若隐若现。
这不是医院的鞋子。"招秀的声音有些发抖，"医院统一配发的是防滑胶底鞋。"
招童的视线落在推车把手上。那里有一个模糊的金属反光，形状像是某种徽章。她突然想起什么，从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那是上周招商会上，辉瑞代表团的合影。照片上每个人的领口都别着同样的徽章。
医院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招童推开档案室的门时，年久失修的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值班护士跟在她身后，手指不停地绞着衣角。
林老先生的遗体确实是家属要求转院的。"护士的声音越来越小，"但是..."
招童翻开登记簿，最新一页的签名栏确实空着。她的指尖划过纸张，在某个位置突然停住。纸张表面有细微的凹凸感，像是被什么东西压过。
这里原来有字。"她轻声说，"被人用特殊方法消去了。
陆毅凡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喷雾瓶，对着纸张喷了几下。淡淡的紫色痕迹渐渐显现——那是一个潦草的"周"字。
周医生昨晚值班？"招娣立即问道。
护士点点头，又摇摇头："他今早突然请假了，说是家里有急事。"
招童和招娣交换了一个眼神。周医生是林大海的大学同学，这件事她们都知道。
太平间里冷得刺骨。招歌蹲在地上，她的指尖轻轻抚过瓷砖的缝隙。突然，她的动作停住了。
三姐，你看这个。
那是一小片银色的金属碎片，边缘参差不齐。陆毅凡接过碎片，对着灯光仔细观察。他的眉头渐渐皱起。
这是医用级钛合金。"他的声音很轻，"通常用于...
骨科植入物。"招娣接话道，"爷爷五年前做过髋关节置换手术。
招童的心跳突然加快。她想起父亲生前说过的话——"最危险的东西往往藏在最普通的地方"。
就在这时，招秀的手机突然响了。她低头看了一眼，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我刚刚查了医院的进货记录。"她的声音有些发抖，"上周辉瑞捐赠了一批骨科耗材...
招歌从角落里捡起半张被撕碎的纸片。纸片上的字迹己经模糊，但还能辨认出"冷链运输"和"生物样本"几个字。
这是专业的生物样本运输单。"陆毅凡说，"看这个编号格式，应该是跨国运输。"
招娣立即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几分钟后，她的表情变得更加凝重。
县里最近没有正规的生物样本运输申请。"她挂断电话，"这辆车是非法入境。"
招童的指尖无意识地着那张碎纸片。纸片的边缘有一小串数字：187.5。这个数字她太熟悉了——那是父亲笔记本上反复出现的一个参数。
深夜，招童的手机突然响起。来电显示是一个国际号码。她按下接听键，但没有立即说话。
小童，听说你在找老爷子？"林大海的声音通过电波传来，背景里隐约有仪器运转的嗡嗡声。
招童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你把爷爷的遗体弄到哪里去了？"
电话那头传来轻轻的笑声："科学无国界，小童。老爷子能为医学研究做贡献也是为林家争光。
明早六点，青江码头3号仓库。"林大海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带上LN-12的完整数据，换你爷爷安葬。招童冷笑到，随便你，最好是五马分尸，，
电话挂断的忙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
药厂实验室里，招童站在保险柜前。她的手指悬在密码盘上方，迟迟没有按下。
真要这么做？"招娣站在她身后，声音里带着犹豫。
二叔要的不只是技术。"她终于开口，声音很轻，"他要的是整个林家的根基。"
她从保险柜里取出两个文件夹。一个厚厚的，贴着"LN-12完整数据"的标签；另一个很薄，封面上是父亲熟悉的笔迹——"替代方案"。
陆毅凡的目光在两个文件夹之间游移："你打算..."
给他想要的。"招童的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但不是真的。
凌晨西点，天还没亮。招歌坐在电脑前，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屏幕上不断跳动着复杂的代码。
找到了。"她突然说，"辉瑞在县郊确实有个临时实验室，注册在某个空壳公司名下。
招秀凑过来看，她的眼睛突然睁大："这个地址...这不是当年..."
第一个实验室的旧址。"招童的声音很轻，"二叔还真是会选地方。"
陆毅凡正在检查配枪。金属部件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
我己经联系了省厅的同事。"他说，"但正式批文至少要等到早上八点。"
招童点点头。她拿起那个薄薄的文件夹，那就让我们先会会二叔。
青江码头笼罩在晨雾中。3号仓库的铁门半开着，像一张等待猎物自投罗网的嘴。
招童走在最前面，她的脚步声在空旷的码头回荡。陆毅凡跟在她身后，保持着警戒的姿态。
仓库里光线昏暗。推车就放在正中央，上面盖着的白布在晨风中轻轻飘动。
"来得真准时。"
声音从阴影处传来。林大海慢慢走到光线里，他穿着笔挺的西装，领带上别着那枚熟悉的徽章。数据带来了吗？"
招童举起那个厚厚的文件夹。林大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贪婪的光芒。
先让我看看爷爷。"她的声音很稳。
林大海笑了笑，伸手掀开白布。推车上是一个金属容器，上面贴着生物危害的标志。
就在这里。"他轻声说，"现在，把数据给我。"
招童向前走了一步。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响了。来电显示是招秀。
"三姐！"招秀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带着明显的慌乱，"省药监局的突击检查队到药厂了！带队的是..."
招童没有听完就挂断了电话。她看着林大海脸上得意的笑容，突然明白了什么。
调虎离山？"她冷笑，"二叔的算盘打得真响。"
林大海耸耸肩："商场如战场，小童。现在，把数据给我，否则..."
他的话没能说完。仓库外突然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林大海的脸色瞬间变了。
你报警了？"他的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
招童摇摇头，举起那个薄薄的文件夹："我只是按照父亲的遗愿，做了该做的事。文件夹的封底，一个小小的发射器正在闪烁红光。
当警方冲进仓库时，林大海己经不见了踪影。金属容器被专业人员带走检测，推车下面发现了一个微型录音设备。
录音里，林大海的声音清晰地传来："...数据到手后立即销毁原件...药厂那边安排好了吗...法院的传票要在八点准时送到..."
招童站在码头边，晨光洒在她的肩上。陆毅凡走到她身边，递给她一份刚刚传来的检测报告。
容器里不是老爷子的遗体。"他轻声说，"是动物组织样本。"
招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她的手机又响了，这次是招娣。
三妹，检查队撤了。"招娣的声音里带着胜利的喜悦，"他们什么都没找到。"
招童望向江面。晨雾正在散去，新的一天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