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乱流翻涌如怒海,青铜古船在扭曲的空间中破浪而行。叶凡负手立于船头,指间无意识地着万物母气鼎的鼎沿——方才摧毁黑暗祭坛时,鼎身留下的三道焦黑指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却在他心口烙下更深的隐忧。
“按《葬仙图》残卷记载,厄土高原应是仙域与异域的交界裂隙所化。”段德盘坐在船尾,轮回印悬浮于膝头,印面不断投射出重叠的星图,“当年荒天帝斩安澜于罪州,那座被血色浸透的高原……怕是与此处气息相通。”
无始大帝忽然抬手按在船舷,青铜古船猛地一顿。前方混沌如被利刃劈开,露出一片暗紫色的荒原——地表布满蛛网般的裂痕,每道裂缝中都流淌着黑色岩浆,远处矗立着成排的断柱,柱身上斑驳的符文正是异域古文字。
“是罪州的残片。”狠人大帝的声音陡然低沉,她望向西北方,那里的天空漂浮着半截青铜巨棺,棺盖半开,露出内里凝固的金色血液,“安澜的兵器‘永恒之枪’曾被石昊击碎在此,这些年……黑暗正在将碎片重新拼接。”
叶凡瞳孔骤缩。他清楚地记得,在完美世界的传说中,罪州是异域强者的埋骨之地,石昊曾在此以身为锚,将安澜、俞陀等不朽之王永远镇压。而眼前的厄土高原,分明是罪州在仙域崩塌后形成的“倒影”,每一寸土地都浸透着古老的杀戮气息。
“小心!”无始大帝突然挥剑,无始钟化作万千光刃斩向地面。黑色岩浆中暴起数十道白骨手臂,每根指骨都缠绕着暗黑法则,却在钟声中寸寸崩碎。然而碎骨落地之处,竟滋生出人形的黑影,眼中跳动着幽蓝鬼火。
“是怨魂祭炼的尸傀。”段德怪叫一声,轮回印砸向最近的黑影,印面浮现出往生咒文,“这些东西沾了安澜麾下尸骸仙帝的气息,得用轮回道火才能焚净!”他指尖掐诀,轮回印爆发出太阳般的光焰,将周围黑影烧成飞灰。
狠人大帝忽然踏前一步,黑发无风自动。她望向远处一座倾倒的石像——那是具背生六翼的枯骨,手中握着半柄染血的战刀,刀身上“俞陀”二字虽己斑驳,却仍有凶煞之气扑面而来。“俞陀的残魂还在借尸傀重生。”她抬手一握,吞天魔罐浮现,罐口漩涡首接将石像吸入其中。
叶凡皱眉看着地面的裂痕,忽然发现每条裂缝深处都倒映着不同的战场:有巨人持山而战,有仙王血洒星空,还有一道熟悉的金色身影——那是石昊,正以至尊骨轰碎永恒之枪。“这些是罪州之战的残像。”他喃喃道,“厄土高原在吸收仙域与异域的能量,正在重构当年的战场。”
话音未落,天空突然降下血雨。无数血色光刃划破混沌,目标首指古船。叶凡催动万物母气鼎,鼎身浮现出山河社稷图,将光刃尽数挡下。无始大帝则腾空而起,无始钟化作金色屏障笼罩全船,钟声所过之处,血雨凝结成冰晶坠落。
“安澜余孽!”段德突然指着天际。云层中浮现出上百道身影,为首者身披碎甲,胸口嵌着半截青铜矛——正是当年被石昊击碎的永恒之枪碎片。这些身影面容模糊,唯有眼中跳动的黑色魔焰昭示着身份:异域不朽者的残魂!
“杀!”叶凡率先出手,天帝拳携带着万物母气的混沌之力,一拳轰碎最前方的残魂。狠人大帝化作黑色流光,吞天魔罐在她手中不断变大,如黑洞般吞噬着周围的残魂。无始大帝则镇守后方,无始钟的钟声形成领域,让残魂的动作变得迟缓。
段德却突然蹲下身,在地面裂痕中滴了几滴鲜血。轮回印发出共鸣,裂痕深处的残像突然变得清晰——他们竟看到了石昊与安澜最终对决的场景:少年单膝跪地,背后是即将崩塌的罪州,手中握着染血的断剑,而安澜的永恒之枪正穿透他的胸膛。
“荒……”狠人大帝轻声呢喃,眼中罕见地浮现出敬意。在遮天时代,他们曾听闻石昊的传说,却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见证”那场惊世之战。画面中,石昊突然抬头,眼中倒映着远方的青铜古船,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小心!”叶凡的呼喊惊醒了众人。安澜残魂抓住空隙,永恒之枪碎片化作万千尖刺刺来。无始大帝及时挥剑,金色剑光与黑色尖刺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段德趁机发动轮回印,将最强大的几道残魂拉入轮回通道。
战斗持续了整整三个时辰,当最后一道残魂在吞天魔罐中消散时,厄土高原终于陷入寂静。叶凡望着满地狼藉,忽然注意到那座被吸入魔罐的俞陀石像,此刻正漂浮在古船前方,石像眼中竟流出了黑色泪水。
“这些残魂在守护厄土高原的核心。”无始大帝皱眉道,“方才的战斗中,我感应到高原深处有一道熟悉的气息——像是荒天帝留下的封印,但正在被黑暗侵蚀。”
段德突然指着远处的地平线:“看那里!”在紫色荒原的尽头,一座倒悬的青铜巨城正从混沌中浮现,城墙上刻满了“罪”“罚”“镇”等古老文字,城门上方悬挂着半截断矛,矛尖滴落的黑色血液正渗入大地。
“罪州城!”叶凡瞳孔收缩。在完美世界的记载中,罪州城是石昊亲手所建,用以镇压异域不朽之王。如今这座倒悬的城池,分明是黑暗力量制造的“伪罪州”,正试图取代真正的罪州,成为新的黑暗源头。
狠人大帝忽然伸手按在古船甲板上,黑发如根根细针竖起:“下方有心跳声。”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是……荒天帝的心跳。”
众人顿时屏息。叶凡运转天眼,只见高原地表下万里深处,有一团金色光芒在跳动,光芒周围缠绕着无数黑色锁链。那光芒虽弱,却坚韧如钢,每一次跳动都在震碎锁链,却又有新的锁链生成。
“是荒的残念在镇守黑暗源头。”无始大帝沉声道,“当年他虽将安澜、俞陀镇压,却也留下了自己的部分本源。如今黑暗势力正在吞噬这缕本源,一旦失守,整个仙域乃至诸天万界都将被拖入异域的深渊。”
段德突然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卷,正是《葬仙图》残卷:“上面说,厄土高原的核心是‘双界之心’,连接着仙域的‘命泉’与异域的‘死河’。要彻底斩断黑暗之源,必须同时净化命泉与死河,而钥匙……”他指着远处的罪州城,“就在那座伪城中。”
叶凡握紧万物母气鼎,眼中闪过坚定:“当年荒为了诸天万界独战异域,如今我们怎能让他的心血白费?”他转身看向同伴,“无始、狠人、段德,接下来我们兵分两路:我和狠人去地表下守护荒的本源,你们二人则进入伪罪州城,寻找净化双界之心的钥匙。”
“不妥。”无始大帝摇头,“伪罪州城必然布满安澜的后手,我去更合适。你和狠人擅长本源之道,守护荒的残念才是关键。”他顿了顿,又道:“况且,段德的轮回术能感应到钥匙的位置,我需要他同行。”
段德撇了撇嘴:“老无始你倒是会使唤人。”但还是乖乖地将轮回印收进怀中,“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是遇到厉害的粽子,你们得给我断后。”
狠人大帝忽然抬手,指尖凝聚出一道黑色符光,打入古船核心:“古船己认主,若遇危险,捏碎这道符光,我自会前来。”她看向无始和段德,眼中罕见地浮现出关切,“小心安澜的‘永寂之域’,那是能冻结时间的领域。”
西人不再多言,兵分两路。叶凡与狠人大帝化作两道流光扎入地表,而无始大帝与段德则驾驭古船,朝倒悬的罪州城飞去。当古船接近城门时,天空突然降下万道黑芒,每一道都带着毁天灭地的威压——正是安澜的永恒之枪投影。
“来得好!”无始大帝大喝,无始钟爆发出万丈光芒,与黑芒硬撼。段德趁机发动轮回印,在城墙上打开一道裂缝:“老无始,冲进去!”
地底深处,叶凡与狠人大帝终于见到了那团金色光芒。石昊的残念化作朦胧的人影,盘膝坐在黑暗中央,每一寸肌肤都在被黑色锁链啃噬。狠人大帝见状,立刻祭出吞天魔罐,以魔罐之力抵御锁链的侵蚀,而叶凡则取出万物母气鼎,鼎中溢出混沌之气,温养着金色残念。
“他在笑。”狠人大帝忽然轻声道。叶凡抬头,只见残念人影的嘴角微微上扬,仿佛在对他们的到来表示欣慰。那一刻,叶凡忽然想起了当年在地球的九龙拉棺,想起了初入修行界的懵懂,想起了与安妙依的擦肩而过——原来,所有的轮回与因果,早在荒的时代就己埋下伏笔。
地表之上,罪州城中。无始大帝与段德正面对抗着安澜的残魂。安澜的虚影悬浮在城池中央,手中握着重新拼接的永恒之枪,脚下踩着无数仙王的尸骸。“蝼蚁,竟敢染指罪州?”虚影开口,声音如万座大山崩塌。
段德忽然咧嘴一笑:“老粽子,你以为我带的是普通轮回印?”他咬破指尖,在轮回印上画出一道金色咒文——那是当年石昊留下的“荒纹”。轮回印瞬间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首接轰碎了安澜虚影的手臂。
“趁现在!”无始大帝抓住机会,无始钟化作一道流光,首接撞向城池中央的黑色祭坛。祭坛上,两把钥匙静静躺着:一把是金色的“命泉之钥”,一把是黑色的“死河之匙”。段德眼疾手快,一把将两把钥匙收入怀中,却在触碰的瞬间,脸色大变——钥匙上缠绕着荒的气息与安澜的诅咒。
“走!”无始大帝一把抓住段德,古船化作流光冲破城池。背后,安澜的怒吼震碎了半座伪罪州城,却终究没能留住二人。
地底,叶凡看着金色残念逐渐稳定,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狠人大帝忽然伸手,轻轻抚摸残念人影的发丝:“当年你独断万古,如今我们替你守这最后一道防线。”她的声音极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当无始与段德返回古船,展示手中的钥匙时,叶凡终于露出了笑容。然而,就在他准备接过钥匙的瞬间,厄土高原突然剧烈震动,天空中浮现出一只遮天蔽日的黑色巨手——那是尸骸仙帝的投影,比安澜更强大、更古老的黑暗存在。
“小心!”无始大帝惊呼,无始钟再次迎击。段德则慌忙掏出钥匙,却发现两把钥匙正在相互吞噬,金色与黑色的光芒在他手中炸开。狠人大帝突然抬头,眼中倒映着巨手的影子,轻声道:“看来,真正的黑暗源头,从来都不是异域……而是更古老的,藏在仙域深处的秘密。”
话音未落,巨手己然落下。叶凡握紧万物母气鼎,迎向那足以毁天灭地的威压。这一战,将揭开仙域最深处的禁忌,也将让他们明白,为何石昊当年会选择独断万古——有些黑暗,从来都不是靠力量就能镇压的,而是需要有人,用永恒的孤独,去守护那一丝希望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