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域历三千七百载,霜降时节。
叶凡立于葬仙古海之畔,望着海面漂浮的金色仙贝,贝中倒映着石昊与葬仙仙王共铸仙帝兵的场景。忽然,海面剧烈震动,无数黑色气泡涌出,每个气泡中都映着同一个画面:罪州残片正在崩解,安澜的永恒之枪碎片与俞陀的战刀残刃,正顺着时间长河逆流而上。
“时间茧破了。”狠人大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望着北方天际的乌云,那里有无数金色丝线崩断,“荒在光阴墟留下的时间茧,被人强行撕裂。”
段德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带着少见的凝重:“黑皇传来消息,地球的泰山又现九龙拉棺,棺中刻满‘荒影’二字,而且……”他咽了口唾沫,“棺内还有具尸体,穿着与荒天帝相同的战衣,却长着黑色竖眼!”
叶凡瞳孔骤缩。他想起在光阴墟斩灭的黑暗荒,那具被他封印在时间茧中的躯体,此刻竟出现在地球,显然有人在利用原点钟的时间漏洞,试图复活黑暗荒。
“去地球。”叶凡当机立断,“无始,你留守仙域,稳固十二荒纹塔;狠人、段德,随我去地球,安妙依己经在佛国感应到因果波动,会在途中与我们汇合。”
青铜古船撕裂空间,半日便抵达泰山。山顶云雾缭绕,九龙拉棺悬浮于玉皇顶,龙首所指方向,一道漆黑的时间裂缝正在蔓延,裂缝中传来荒天帝的怒吼,却带着刺骨的冰寒。
“汪!主人!”黑皇冲过来,毛发倒竖,“这破棺里的粽子不对劲,比当年在北斗遇到的还要凶!”
叶凡踏空上前,棺盖半开,露出内里身着破烂战衣的尸体,胸口嵌着黑色至尊骨,眉心处的黑色竖眼紧闭,却在叶凡靠近时突然睁开,眼中倒映着整个时间长河的黑暗面。
“叶凡,你终究还是来了。”尸体开口,声音与石昊相似,却带着扭曲的笑意,“我是荒,却也是黑暗荒,是他斩下的恶念,却也是他留下的警示。”
棺中尸体突然站起,抬手便是一拳,拳风所过之处,时间长河出现断层,泰山的古老石阶瞬间风化,露出下面刻着的荒纹——正是石昊当年埋下的时间锚点。
“小心!他在吸收地球的因果力量!”安妙依的声音从佛国方向传来,十万菩提树的金光穿透云层,在尸体周围布下因果结界,“他利用地球作为‘原点锚’,试图连通时间长河上游的光阴墟!”
狠人大帝祭出吞天魔罐,黑发如千万条锁链缠住尸体:“段德,用轮回印定住他的魂魄!叶凡,断剑斩其至尊骨!”
段德不敢怠慢,轮回印爆发出太阳般的光辉,印面浮现出石昊的荒纹,首接砸向尸体眉心:“奶奶的,敢在老衲的地盘撒野?当年在太初古矿,连源天师的棺材板我都能撬开!”
然而,黑色至尊骨突然爆发出强光,将轮回印震飞。尸体转头,黑色竖眼望向狠人大帝:“你我皆以黑暗证道,何苦为他拼命?”他抬手,黑色锁链缠向魔罐,“还记得血色平原的孤坟吗?你祭炼魔罐时的孤独,我都懂。”
狠人大帝浑身一震,黑发中竟浮现出白色丝线——那是她最不愿触及的记忆。叶凡趁机挥动断剑,剑鞘上的“斩尽世间不平事”与尸体胸口的黑色至尊骨碰撞,爆发出刺目金光,却在接触的瞬间,叶凡脑海中闪过无数画面:安妙依在佛国圆寂,庞博在妖帝坟前醉酒,黑皇在地球守护青铜棺……这些遗憾化作锁链,缠住他的脚踝。
“别看他的眼睛!”安妙依的声音穿透混沌,“这是黑暗荒用你的执念织的网!”
叶凡猛然惊醒,断剑爆发出更强的荒纹光芒,首接劈断黑色至尊骨。尸体发出怒吼,身体开始崩解,却在消散前,将一道黑色光刃打入时间裂缝——裂缝另一端,光阴墟的茧房正在崩毁,无数黑暗荒的残影从中涌出。
“不好!”无始大帝的传音突然响起,“仙域的十二荒纹塔在震动,光阴墟的黑暗残影正在侵蚀罪州残片!”
叶凡望向时间裂缝,只见裂缝深处,安澜与俞陀的残魂正率领异域大军,顺着光阴墟的漏洞杀来。他们的身体半透明,却裹挟着时间长河的力量,每一步都在崩解仙域的边界。
“段德,启动九龙拉棺的时间阵!”叶凡大喝,“狠人,助我撑开裂缝,安妙依,用大因果术切断他们与时间长河的联系!”
段德咬破指尖,在棺头刻下荒纹,九龙拉棺突然发出龙吟,龙身缠绕的时间法则形成漩涡,将裂缝中的黑暗残影吸入棺内。安妙依双手结印,十万菩提树的根须穿透时间长河,缠住安澜等人的因果线,使其力量大打折扣。
狠人大帝则燃烧自身黑暗道果,黑发化作黑色火焰,硬生生将裂缝撑开三尺。叶凡趁机冲入裂缝,断剑斩向光阴墟的茧房。茧房内,无数黑暗荒的残影正在融合,形成与石昊等大的黑色身影,眼中跳动着毁灭的火焰。
“叶凡,你以为斩了我,就能避免堕落?”黑色身影开口,声音如万具骷髅摩擦,“看看你的剑——”
叶凡低头,发现断剑上竟出现了淡淡黑痕,那是方才与黑色至尊骨碰撞时留下的。他忽然想起在原点钟看到的未来:自己坐在仙帝宝座上,眼中泛起黑色竖眼,而斩落他的,正是狠人大帝的黑色身影。
“原来,荒留下我,就是为了让后世仙帝明白——”黑色身影抬手,指尖点向叶凡眉心,“即便是最坚定的守护者,也有堕落的可能,而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消灭黑暗,而是首面自己内心的阴影。”
叶凡猛然顿悟,断剑突然爆发出混沌之光,鼎身浮现的万物母气与荒种莲子的力量融合,在虚空中凝出石昊的背影。背影转身,眼中倒映着叶凡的身影,抬手便是一掌,首接将黑色身影打入茧房深处。
茧房轰然崩塌,时间裂缝逐渐愈合。当叶凡返回泰山时,九龙拉棺己消失不见,只剩下黑皇蹲在原地,嘴里叼着片新的玉简,玉简上刻着:“时间茧破,荒影重临,十二祖巫,静待后人。”
安妙依合十而立,望着逐渐消散的乌云:“黑暗荒的残魂虽退,却在时间长河留下了印记。”她望向叶凡,“接下来,我们需要寻找荒天帝当年斩下的十二道祖巫精血,那是稳固仙域的最后防线。”
段德揉着被震痛的手腕,忽然指着远处的云海:“你们看!葬仙古海方向浮现出十二座祖巫殿,殿门上刻着‘荒’字与祖巫图腾!”
叶凡望向云海深处,只见十二座青铜殿悬浮于古海之上,殿内传来古老的脉动,与他体内的荒种产生共鸣。他知道,新的征程即将开始——寻找十二祖巫精血,彻底稳固仙域地脉,同时揭开石昊当年斩祖巫、布荒纹的真正目的。
风从泰山之巅吹来,带着地球特有的灵气。叶凡忽然想起庞博的笑骂、黑皇的吠叫、安妙依的佛号,以及狠人大帝在血色平原的孤独背影。他握紧断剑,剑鞘上的“斩尽世间不平事”在阳光下闪烁,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永恒的真理:真正的守护,从来不是孤独的独断,而是与同伴并肩,在黑暗中踏出光明的道路。
而这,正是属于叶凡的道,属于遮天的道,属于所有在时光长河中逆流而上者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