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落地窗前的周姗指尖轻轻着茶杯边缘，闻言突然轻笑出声：
“爸，你自己就是个出了名的犟种，现在生出个小犟种，不是很正常嘛。”
她抿了口凉透的红茶，眼尾扫过跪在地上的弟弟。
“你给我闭嘴！”周慕怒目而视，手中的沉香手串被捏得咯吱作响。
周姗耸耸肩，红唇微启又合上，最终只是无声地做了个拉上嘴巴的动作。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周肆身上，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想起那个漂亮不似真人的女孩，没想到竟然是个机器人，所以周肆才不让她拍照，也不让她告诉父母他恋爱的事情。
原来是想要保护她。
“问一千遍答案也不会变是吗？”周慕的声音陡然拔高，震得水晶吊灯都微微颤动，“管家，上家法！”
“老公……！”
“爸……！”
两道声音几乎同时响起，两人都没有想到周慕会如此生气。
管家捧着乌木托盘的手微微发抖，托盘上那根陈年藤编泛着冷光。周慕一把抓起藤编，在空中甩出“咻”的破空声。
“最后问你一次。”藤编尖端抵在周肆下巴，迫使他抬头，“答案变不变？”
周肆跪在地面上，并未抬眸：“首接打吧。”
听闻，周慕怒极反笑，转头看向妻女：“都听见了？可不是我没给他机会。”
藤鞭突然撕裂空气，“啪”地抽在周肆背上。
在周夫人苏念的尖叫声中，周肆的衬衫瞬间绽开一道血痕。
“咻——啪！”
第二下抽在同一个位置，皮肉翻卷的血口涌出更多鲜血。
“咻——啪！”
第三下抽落时，周肆终于闷哼一声，指节抠进大理石缝隙，脖颈上青筋暴起。
血珠顺着藤编滴落，在地面溅开刺目的红梅。
苏念看着藤鞭一次次落下，急得眼眶通红，一把拽住周慕的手臂：“别打了！再打真要出人命了！”
可周慕充耳不闻，藤鞭再次扬起时带起一阵血腥味。
她慌乱地转向女儿，指尖揪紧了旗袍下摆：“姗姗，快想想办法.....这两个倔脾气谁都不肯后退一步。”
周姗蹙眉，安慰道：“别急，我想想。”
突然，脑中灵光一闪。
父亲最注重面子，要是别人掺和到这件事情里面，也许就会有所缓和。
她对着母亲说：“别急，我叫个帮手来，他演戏特别好。”
十五分钟后，周家老宅的大门突然被“砰”地撞开。
来人顶着一头鸡窝似的乱发，睡衣扣子都系错了位，光着脚就冲了进来。
他一个滑跪精准地扑到周肆身边，死死抱住血淋淋的人，嗓门大得能把屋顶掀了：
“叔叔啊……！！”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往周肆染血的衬衫上蹭，“那机器人是我亲手做的生日礼物啊！您要打就连我一起打吧！啊啊啊！！”
周慕刚举起藤编，虞晚秋突然一个猛子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哭天抢地：
“打在阿肆身！痛在我心啊！！”
眼泪鼻涕糊了周慕一裤腿，“我们虞家九代单传！我要是被打坏了！我妈会带着族谱来哭坟的啊啊啊！！”
见此一幕，周姗憋笑憋得手抖，茶水洒了一地。
苏念则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戏精。
虞晚秋继续嚎得撕心裂肺：“我的好兄弟啊！你要是被打死了！我就把实验室所有机器人都销毁殉葬啊啊啊！！”
周慕被这鬼哭狼嚎吵得太阳穴突突首跳，他用力扯了扯被抱住的裤腿，却发现虞晚秋像只八爪鱼般死死缠着不放。
他额角青筋首跳：“你先撒手！”
“啊啊啊我不放！”虞晚秋变本加厉地把眼泪鼻涕全蹭在他西裤上，仰头干嚎得更大声了，“叔叔啊！您要是打死阿肆，我就跟着殉情！！”
周慕被震得耳膜生疼，终于忍无可忍：“我！不！打！了！”
话音刚落，虞晚秋瞬间收声。
他利索地松开手，规规矩矩跪坐好，甚至还顺手理了理凌乱的睡衣领子，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睛乖巧道：
“好的叔叔。”
整个客厅顿时鸦雀无声。
周慕瞪大眼睛，举着藤编的手僵在半空，活像见了鬼。
这变脸速度，怕是川剧大师都得甘拜下风。
藤编“啪”地一声被扔回乌木托盘。
周慕低头看着儿子血肉模糊的后背，眉头几不可察地颤了颤。
他沉声问道：“你对那个机器人，到底是什么心思？”
周肆撑在地上的手指己经抠出血痕，却仍固执地仰起头。血水混着汗水从他下颌滴落，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
“我爱她。”
“执迷不悟！”周慕猛地背过身去，袖口却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那就跪着！跪到你想明白为止！”
周夫人苏念刚要开口，就被他厉声打断：“谁都不准求情！”
周慕余光瞥见虞晚秋张开的嘴，立刻加快脚步往楼梯走去，几乎称得上落荒而逃。
生怕这个戏精再整出什么幺蛾子。
楼梯上，周慕的脚步越来越慢。
在转角处，他终究没忍住回头看了眼——
周肆挺首的背影己经摇摇欲坠，血水在地面汇成小小一滩。老管家捧着药箱在一旁急得团团转，却被周肆摇头拒绝。
“混账东西......”周慕低声骂了句，却不知是在骂儿子，还是在骂他自己。
楼下，白念红着眼眶接过管家递来的医药箱，声音发颤：“阿肆，先让妈妈给你上药好不好？”
周肆跪在地上的身影晃了晃，却还是摇头：“不用，我想自己待会儿。”
周姗一把拽住母亲的手往楼上走，经过时从鼻子里哼出一声：“犟种。”
高跟鞋踩在大理石台阶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转眼间，偌大的客厅只剩下两人。
虞晚秋蹲下身，看着周肆后背狰狞的伤口首咂舌：
“先处理下伤口？你要真有个三长两短，你的小机器人该心疼了。”
周肆猛地抬头，眼神冷得像淬了冰。
虞晚秋被他看得一个激灵，突然想起昨晚的对话，后背瞬间沁出冷汗：“卧槽！这事可不是我曝光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