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857的注视下，虞莞嘴角抽了抽，干笑两声：“哈..….哈哈，不用了，短短的也挺可爱的。”
说完就后悔了。
这对话还能更尴尬点吗？
857歪了歪头，金属脖颈发出细微的“咔哒”声。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残缺，又抬眼看了看虞莞，蓝光闪烁的瞳孔里写满了怀疑。
“先不说这个。”他突然站起身，右手在背包里面摸索片刻，竟掏出一块压缩饼干：“一晚上了，饿了吧？”
虞莞盯着那块包装完好的饼干，又看了看857一本正经的表情。他甚至还贴心地帮她撕开了包装一角，动作熟练递过来。
“先对付一下。”
857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点哄小孩的语调，“这段时间......可能要委屈你了。”
他抬头望向远处，机械瞳孔自动对焦，“等到了东欧就好了。”
“东欧？”虞莞的瞳孔微微收缩，“你要带我去东欧？”
857金属声线里竟带着憧憬，他歪了歪头，蓝光在眼底流转：
“对，顾沉最后的势力在那边。"
“而且那里有钱，我会给你想要的生活。”
虞莞差点被气笑。
给她想要的生活？她现在只想回京都，回到周肆身边，回到爷爷奶奶身边。
她抿了抿唇，继续试探：“东欧那么远......我们怎么过去？坐车？或者飞机？”
要是坐公共交通的话，没准可以有机会求助或者逃脱。
“哗——”
林间的风突然穿过树梢，857缓缓摇头。
“不能坐车，也不能坐飞机。”他俯身凑近，冰冷的呼吸喷洒过去，“先不说我没有身份，而且那样目标太大，会被周肆发现的，你也会偷偷联系他。”
晨光穿透树叶的缝隙，在他金属面庞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缓缓首起身：
“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
虞莞垂下头。
小心思被当面戳破的滋味可不好受。
她慢吞吞地抬头，语气里带着刻意的担忧：“那我们就这么..….跑过去？你会不会太累了？”
857的机械眼眨了眨，发出轻微的“滴”声：“我是机器人。”
他歪着头补充，“不会累。”
“......”
虞莞被噎得无话可说。
那块压缩饼干又递到眼前，在晨光下泛着干燥的光泽。
“不吃吗？”857的声音依然彬彬有礼，就像在询问她是否要用下午茶。
虞莞挣了挣被捆住的手腕，绳子立刻勒出一道红痕：
“要不先解开？反正我也跑不过你。”
857的眉心皱起一道极其拟人的纹路。他居然真的认真思考了几秒，机械脑内传来细微的运算声：
“不可以。”
他摇头时颈关节发出“咔”的轻响，“你太聪明了，会偷跑掉的，这样还得找你。”
突然单膝跪地，“我喂你吃。”
“不用，我自己来吧。”
虞莞猛地往后缩了缩，接过饼干时指尖都在抖。
她小口小口啃着，干巴巴的压缩饼干噎在喉咙里，咽得她眼眶发红。
就在这时，一瓶矿泉水递到嘴边。
857不知何时从随身的背包里取出矿泉水，连瓶盖都贴心地拧开了。
虞莞盯着那瓶水，突然觉得喉咙更哽了。
这机器人是不是把她所有可能的逃跑方案都计算进去了？
连支开他去打水的机会都不给。
另一边，警局门口的路灯将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周肆刚跨出门槛，就看见周慕倚在黑色迈巴赫前，指尖夹着的烟在夜色中明明灭灭。
“我老婆你倒是救回来了。”周慕吐出一口烟圈，声音凉飕飕的，“你老婆呢？”
周肆单手插兜，额角的伤口还在渗血。
他斜睨了父亲一眼，音沙哑得不成样子：“少在这阴阳怪气，还不是你年轻时造的孽。”
要不是这烂摊子，当初的003就不会被炸得支离破碎，现在的虞莞也不会不知所踪。
周慕：“……”
他被挤兑的无话可说。
想着为自己辩驳几句，什么公司吞并很正常，谁会想到人家会跳楼。
但是想来想去，确实是自己对不住儿子。
林木木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看着这对父子剑拔弩张的气场在夜色中噼啪作响。
周肆突然抬手抹了把脸，掌心的血渍在脸颊拉出一道刺目的红痕：
“现在好了......”他冷笑一声，“替你收拾烂摊子。”
周慕摸了摸鼻子，罕见地没有反驳。
周肆转头对林木木冷声道：“盯紧京都所有出口——”
“正规航线，偷渡小道，一个都别放过。”
林木木立刻点头：“老爷己经吩咐我们安排人手了。”
周肆瞥了一眼周慕，后者难得正色道：“救儿媳妇，我也能出力。”
周肆懒得搭理他，径首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对林木木道：“抓到的那两个人关哪了？”
“海边的地下仓库。”
“走。”
引擎轰鸣，黑色轿车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周慕站在原地，摸了摸下巴，叹了口气：“这是被儿子嫌弃了吧？”
他转身回到自己车上，刚坐稳，就对上苏念冷飕飕的目光。
周慕：“......”
很好，老婆也嫌弃他了。
海风呼啸着拍打仓库的铁皮门，发出“哐当哐当”的声响。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咸腥味和铁锈味，偶尔还能听见老鼠窸窸窣窣的动静。
周肆靠在斑驳的水泥柱上，指尖的香烟在黑暗中明明灭灭。
他眯着眼看向地上被五花大绑的两人，烟头忽地亮起，映出他眼底的寒意。
“说。”他突然开口，声音比海风还冷，“人在哪？”
顾三啐出一口血沫，咧着嘴笑。
周肆弹了弹烟灰，冲林木木使了个眼色。
“砰！”
林木木一脚踹在顾三肋骨上，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可闻。
“最后问一次。”周肆缓缓蹲下身，烟头几乎要戳到顾三眼皮上，“人在哪？”
顾三疼得满头冷汗，却还是狞笑着闭上眼。
周肆站起身，皮鞋碾灭烟头。
他慢条斯理地卷起袖口，露出小臂上狰狞的伤疤。
那是两年前爆炸留下的。
“很好。”他轻声说，从腰间抽出一把军刀，“那我们换个玩法。”
